(2)

风雷震九洲 梁羽生 2658 字 2个月前

鹿克犀道:“你告诉三爷,就说他一位姓李的老朋友的儿子要见他。”

那老门公又道:“咦,你这话我可有点弄不清楚。你是那个姓李的儿子吗?看来你好像不只五十岁了。我们三爷怎能和你的爹爹是老朋友?”

鹿克犀道:“哎呀,你老人家怎地这样缠夹不清。不是我,是这孩子。”

那门公打量着李光夏,道:“这孩子怎么样?”

鹿克犀道:“他姓李,我姓鹿。他才是你们三爷那位好朋友的儿子,他的爹爹不幸死了,无依无靠,故此我特地带他来投靠你们三爷。你明白了不?请你将我那番话禀报三爷,他自然会知道的了。”

那门公眨眨眼睛,似乎露出一丝吃惊的神色,说道:“好,你等一会儿吧。”过了一会,那门公出来将门打开,说道:“三爷答应见你们了,请进来吧。”

鹿克犀心情很是紧张,拉着李光夏的手,走进程家,那门公笑道:“鹿先生,你倒是很疼爱这个孩子啊,像三岁小孩一样宝贝他。你和他爹交情一定很好的了?”

鹿克犀心头一凛,想道:“我也是太紧张了,待林清露面,我再扣着他的脉门也还不迟。莫叫程家的人看出破绽,那就弄巧成拙了。我与他寸步不离,也不怕他逃得出我的掌心。”当下装作漫不经意的随口应道:“是啊,我最喜欢聪明伶俐的孩子。”他答复了前面的一个问题,后面的那个问题则不置可否了。

老门公带他们进了客厅,说道:“你们请坐会儿。”给客人倒了两杯茶便退下去。

鹿克犀小声说道:“夏儿,记住。在你林伯伯出来之前,你不可离我半步。”他与李光夏同坐在一张长椅上,虽然不再扣着他的脉门,但只要一伸手就可抓着他的要害。

过了一会,只听“啷啷”声响,一个年约五十左右浓眉大眼的汉子,手里玩着两枚铁胆,走了进来,很似个老武师的模样。鹿克犀忙站起来道:“三爷,你好。我带了你的侄儿来拜候你啦!”

那汉子似有点诧异神气,道:“我的侄儿?嗯,你爹爹是谁?”

李光夏道:“我爹爹是李文成。程伯怕,我有为难之事要求求你。”

鹿克犀心道:“什么为难之事?这孩子简直不懂说话。”忙接过口道:“是呀,他爹爹不幸惨死,程三爷,这消息想必你已知道的了?他——”

那汉子忽道:“且慢,这是怎么回事?你爹爹叫什么?哦,李、李文成,这名字我连听也没听过。我不认得你的爹爹,你们弄错人了。”

此言一出,一老一小都是愕然,李光夏心思灵敏,立即想到:“是了,程伯伯不认得我,他不知我是真是假。唉,可要怎样才能使他相信呢?”

鹿克犀着急道:“天理教的李舵主,李文成,三爷,你怎能不知道?”

那汉子变了面色,说道:“什么天理,良心?我是正正当当人家,从不与三教九流的人物来往,你们上错门了,请往别处找吧。”站起来就端起茶杯,这是送客的表示。

李光夏人急智生,忽地站起来嚷道:“专等北水归汉帝,大地乾坤一代传。”他手上端着一杯热茶,往后一摔,瘦小的身躯,就似弹弓一样射了出去。

那汉子怔了一怔,叫道:“你说什么?”

鹿克犀被热茶泼了满头满面,这一下大出他意料之外,一抓抓空,李光夏已在地下打了个滚,滚到那汉子的脚边,叫道:“程伯伯救我!”

李光夏说的这两句话乃是天理教的联络暗号,但必须总舵的各香主和各地的分舵舵主才知道的,这汉子却不知道。但他虽不知道,见了李光夏如此情形,也不禁吃了一惊,心道:“莫非真的是李文成的孩子?”

鹿克犀一声大吼,跳起来便朝着李光夏的背心大穴抓下,李光夏打了个滚,从那汉子的胯下钻过。那汉子的两枚铁胆也已飞了出去。

鹿克犀双掌拍出,那两枚铁胆给他拍落,鹿克犀心中一松,“原来程百岳的武功不过如此!”呼的又是一掌拍出,那汉子叫道:“三爷,快——”话犹未了,双掌相交,“蓬”的一声,那汉子禁不起鹿克犀的掌力,已是倒在地下,七窍流血。

李光夏吓得魂飞魄散,他曾听他父亲说过,说这位程伯伯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这才敢将鹿克犀引到程家的。想不到程百岳竟是如此不济,只一掌就给鹿克犀打得重伤,死多活少。李光夏哭喊道:“程伯伯,想不到我倒是害了你了。”

鹿克犀哈哈笑道:“你这小鬼,胆敢骗我!”李光夏退到墙边,无路可走,眼看就要给他手到擒来。

忽听得轰隆一声,窗子飞了半边,有人跳了进来,喝道:“住手!谁敢在我程家撒野!”

鹿克犀道:“你告诉三爷,就说他一位姓李的老朋友的儿子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