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圣因眼明手快,哪能让他得逞,陡地剑锋一转,看是刺李大典的咽喉,待他横刀磕上来时,剑尖一送,倏然间便自偏旁刺出,李大典斜斜一跃,只觉寒风飒然,头皮起栗,祁圣因一剑削过,把他盘在头上的辫子削去了!祁圣因本来要削去他半个天灵盖的,只因气力不够,迈的一步未能恰到好处,剑招使出,也就略失准头,结果只是削去他一条辫子,心里暗叫可惜!
白涛、卫涣退而复上,分向两边攻来,这一次他们已有默契,彼此呼应,攻势极是凌厉,祁圣因只好暂且放松了李大典,凝神应付这两个强敌。
清代礼制,男子必须留辫,尤其是当官的,辫子更为重要,失掉它就见不得人。虽然可以装上一条假辫,但总是“大失体面”的丑事。如今祁圣因削了李大典的辫子,在祁圣因心中是觉得便宜了他,而在李大典心中则是比斫了他一刀还要难过。
李大典城府甚深,怒极气极,反而纵声笑道:“千手观音,今日你自投罗网,就算你当真有一千条手臂,也是撕不破我们所布下的天罗地网的了。但念在你是女流之辈,我不能与你一般见识。许你下得辣手,我却还想成全你呢!”
卫涣与白涛联手,挡住了祁圣因的攻势,松了口气,便与他的上司一唱一和道:“李大人,你要如何成全这贼婆娘?她可是匹不易驯服的胭脂马啊,难道你想把她收房?”
李大典大笑道:“老卫,你别想得心邪,我哪能拆散别人鸳鸯?嘿,嘿,我正是想成全他们夫妻团圆呢。喂,你要不要会你丈夫?老实告诉你吧,你丈夫投降那是假的,但落在我们手中那是真的。如今他正被关在天牢,早晚就要被杀头的。只有你能够救他,只要你听我们的话,劝他吐出赃物归顺朝廷!”
祁圣因给他们的污言秽语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他们所说的关于她丈大的消息,她却不能不相信几分。她知道丈夫的脾气,投降决计不会,而那些当官的个个见钱眼开,想追缴他的“赃物”,那也是情理之常。故而李大典说他被囚在天牢,还未丧命,倒是有几分可以相信。
祁圣因又是气怒,又是心伤。可是她以一敌三,哪还有余力和他们斗口?但也实在气愤不过,当下柳眉倒竖,“呸”的一声,倏然间窜过去向李大典猛施杀手!
她是想豁出一条性命,至不济也要捞个够本。可惜她气力不足,力不从心,那一鞭一剑,虽然招数精妙,却给卫涣与白涛并肩挡住,根本就打不到李大典身上。
李大典哈哈笑道:“趁你还没受伤,快快投降了吧!你这样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我还真舍不得伤了你呢!”口里是如此说,手中的雁翎刀却毫不放松,绕到祁圣因背后,斫她的“下三路”,祁圣因身子虚弱,跳跃渐渐不灵,“下盘不固”的弱点,已经是明显的露出来了。
祁圣因蓦地一声长啸,战略骤变,不和敌人游斗,双足牢牢钉在地上,见招拆招,见式拆式,长鞭打远,短剑御近,带守带攻,封锁得滴水不进。原来她也自知本身气力不加、跳跃不灵的弱点,故而改变战术,以守为攻,希望能够多支持一些时刻。
李大典刀光霍霍,向她下三路斫来,祁圣因使出“回风扫柳”的鞭法,呼、呼、呼卷起一团鞭影,李大典的雁翎刀几乎给她卷出手去,不敢欺身逼近;白涛使出“连环夺命剑法”,瞬息之间,连攻了六六三十六剑,哪知祁圣因气力虽然不加,剑法的迅捷,仍是不在白涛之下,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就在这瞬息之间,她也还了三十六剑,白涛道人,丝毫也没有占到便宜。
白涛道人吸了一口凉气,说道:“这贼婆娘是想固守待援,须得赶快把她料理,否则江家有人赶来,那就大大麻烦了。李大人,你看要不要发信号召人?”
李大典哈哈笑道:“白涛道长,你大可放心,江家的底细,我们已经摸得十分清楚。江海天的浑家过两天要到氓山赴会,这两天内决不会出门。这儿离江家虽然不远,也有十里路程,这贼婆娘就是叫破了喉咙,江家的人也不能听见!”
卫涣又与他的上司一唱一和道:“道长,你还未知道呢!李大人神机妙算,早已在江家布下内应,这个时候,江海天那浑家就是想要出来,也自会有人设法将她留住!”
祁圣因早已想到了江家有他们的内应,可惜她猜错了“正点儿”,她只道这个人是宇文雄,却不知是萧志远。
原来东平镇上那黑店的掌柜就是李大典,卫涣和白涛则一个扮作伙计,一个扮做游方道人寄居店内,在一个月前,黑店筹备开张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这东平镇了。这二人因为在泰山之战受了重伤,未完全恢复,故而他们幕后的主人作出如此安排,让他们有个固定的住址可以养伤。他们在东平镇一个月,伤已痊愈,恰好今日派上了用场。萧志远昨晚进入黑店,就是和他们接头的。卫涣说的确实不是假话,谷中莲如果此时要想出来打听,萧志远自有办法将她拦阻。
他们这一番后是故意说给祁圣因听的,一来要令她绝望,二来也正是要祁圣因猜疑是宇文雄。祁圣因果然上当,心中极是气愤。可是有一点他们却猜错了,祁圣因的长啸,并非是向江家求援。
祁圣因等待的是她那位绿林朋友,她如今所在之处,距离江家十里有多,距离东平镇则不足三里。她在受伤之后,运功发啸,声音当然传不到十里之外;但自忖三里之内,倘有武学高明之士,耳朵比常人灵敏,总还可以隐隐听到她的啸声。
清晨的薄雾早被朝阳驱散,像揭开了一幅硕大无朋的轻纱,满地都是阳光了。东平镇是个小镇,早上还没人趁墟,但也有了几个行人,这些人远远的看见山坡上有人厮杀,其中有军官、有道士、还有女人,也不知是做什么的——是官兵还是土匪?是抢劫还是斗殴?都吓得赶忙回头,避之唯恐不及!这种年头,老百姓哪敢多管闲事?
祁圣因好生失望,这些惊惶走避的百姓,当然不是她所期待的人。日上三竿,她所期待的人,一直还没有出现。祁圣因暗自寻思:“难道岳大哥今次竟然失约,还没有来?倘若他是在这镇上,听见我的啸声,也早应该赶到了。”
李大典这班人当然不会把老百姓放在心上,可是他们也怕闹出事情,总是多少有点麻烦。于是加紧进攻,要赶在开市之前,把祁圣因拿下。
祁圣因打了将近一个时辰,早已筋疲力竭,心里一失望,招数更见散乱,破绽频频出现。卫涣唤一声“着!”唰的在她背上抽了一鞭,祁圣因脚步踉跄,眼前金星乱冒,白涛道人跟着一剑,又在她臂上划开了一道伤口,喝道:“还不扔剑么?”
祁圣因本来病体未愈,伤上加伤,实是难支。可是她紧咬银牙,撑着口气,毕竟还是勉强支持住了,没有扔剑。她大怒之下,“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使出乱披风剑法,居然还把三般兵器一齐荡开。
李大典冷笑道:“这贼婆娘不肯投降,咱们可不能和她歪缠了,杀了她吧!”
卫涣应道:“是!”长鞭一招“倒卷洄澜”,卷住了祁圣因的银丝鞭,两条鞭纠结一起,祁圣因解脱不开,只剩单剑应敌。白涛道人运剑如风,又封住了她的剑路,李大典喝道:“贼婆娘,会你丈夫去吧!”大喝声中一刀劈下。
祁圣因毫无招架之功,眼看这一刀便要把她劈为两段,忽听得“叮”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石子,忽地把李大典的刀锋打歪,刀锋斜斜削过,劈了个空。正是: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祁圣因眼明手快,哪能让他得逞,陡地剑锋一转,看是刺李大典的咽喉,待他横刀磕上来时,剑尖一送,倏然间便自偏旁刺出,李大典斜斜一跃,只觉寒风飒然,头皮起栗,祁圣因一剑削过,把他盘在头上的辫子削去了!祁圣因本来要削去他半个天灵盖的,只因气力不够,迈的一步未能恰到好处,剑招使出,也就略失准头,结果只是削去他一条辫子,心里暗叫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