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风雷震九洲 梁羽生 3567 字 2个月前

李光夏道:“我爹爹死难之后,我曾得竺老前辈收容,在他家住了年多。”林清笑道:“你的运气倒是不错啊,有这么一位武林异人做你义父,还拜了武功天下第一的江大侠为师。”李光夏道:“可是我到现在还未曾见过我的师父呢。”林清诧道:“这是怎么回事?”李光夏将这几年的经过,扼要的告诉了林清。林清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要冒险上京找你师父了。祈弟妹,你又是怎么来到保定的?准备到哪儿去?听说你已在关外成了家,妹夫是哪一位?何以不和你在一起?”

祁圣因道:“你妹夫不幸落在鹰爪之手,不知生死如何?我也正是要想上京打听他的消息。”当下把他们夫妻的遭遇,也对林清说了。

李光夏道:“林伯怕,你呢?这几年来你在哪儿?现在也是上京去的么?”

林清道:“头一年我躲在藏龙堡张堡主那儿,后来藏龙堡被官军所破,一把火烧成平地。这两年我四方流闯,却是居无定所了。”

李光夏吃了一惊,道:“藏龙堡被官军烧了?张伯伯如何?”林清道:“还幸与我及时逃出。藏龙堡被烧是我们逃出以后的事,听说被烧的那一天,江大侠曾经到过藏龙堡,你的轩弟那时还在藏龙堡中,听说也是江大侠将他救出去的。这是一个被烧得重伤的张家的老家人,在临死之前,传出的说话。真相如何,我们还未知道。”李光夏这才明白,原来林清所说的江大侠于他有恩,指的就是这一件事。

李光夏道:“这真是再巧不过了,我师父此刻正在京师。林伯怕咱们一道进京,既可以向我师父问知确实的消息,又可以帮助祈姑姑营救姑父,这不是一举两得么?”

林清道:“我是要去京师,但我也许不能抽出时间找你师父了,但愿能够幸运碰上。”李光夏道:“哦,原来林伯伯另有要紧之事?”

林清道:“正是有件大事,需我人京策划。祈弟妹,这件事情,或者可以间接有助于你营救丈夫,咱们一起去吧。”祁圣因懂得江湖避忌,她不是天理教的人,自然不便多问,当下说道:“全仗林教主鼎力帮忙,我先在这里谢过了。”林清哈哈大笑道:“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走吧!”

此时天色已亮,林清看了看李光夏,忽地又笑道:“夏儿,你这样子不行啊!”李光夏怔了一怔,道:“什么不行”林清道:“你到那边小溪照照。”

原来李光夏昨日是扮作一个拾煤球的流浪孩子混进保定的,脸上抹了煤灰,经过一晚混战,汗水冲洗,但又不是洗得很干净,脸上一抹黑、一抹白,形状十分滑稽,就似“花面猫”一般。李光夏临流照影,自己也不禁笑了起来,当下向竺清华要了一条手绢,这才把脸洗干净了。

林清正色说道:“京中遍布朝廷耳目,警卫森严,与保定不可同日而语,你扮作穷孩子,在保定行得通,到了京师,就行不通了。”李光夏尴尬笑道:“请林伯伯指点。”林清道:“你放心,我自然会给你妥善安排。”

保定离北京约三百余里,他们都是有一身武功的人、在路上虽然不便施展轻功,但走起路来,也要比常人快得多。清晨动身,兼程赶路,到了午夜时分,己抵达北京城外五十里远近的一个小村,村子里有林清预先约好的人接应。

第二日林清给李光夏准备了一套华丽服饰,将他打扮成一个贵介子弟,他自己则打扮成一个外地进京候补的官员,清代捐官风气甚滥,北京城里,这种候补官员多于过江之鲫。他们四人,冒充作家人,打着“候补道”的官衔,坐了四乘轿子,混进北京。果然躲过了鹰爪的注意。连假扮成“轿夫”的十六名天理教中的头目,也都一并混进城了。

京城里有天理教的秘密分舵,是从一个破落的豪门后人买来的大屋,有几十间房子,林清将李光夏安排在自己的身边,祁圣因与竺清华则住在内院。林清告诫他们没事尽少出门。

李光夏与林清同住,只见每天都有川流不息的人前来找他,和他在密室谈话。李光夏懂得教中规矩,也从没有向林清多问。每当林清有客来访之时,他就到内院找竺清华玩去。他是个孩子,用不着避男女之嫌。不过,他虽然不知道林清在进行什么事情,但从他这样紧张忙碌的情形看来,也可以猜想得到他是在筹划一件非常的大事。

李光夏不能出去找寻师父,十分烦闷,祁圣因急于知道丈夫的消息,更是焦心。幸而也不过几天,林清便给她解开一重忧虑了。

这一日林清将祁圣因请来,告诉她道:“我已经接到确实的消息,妹夫是被押在刑部大牢,即俗称‘天牢’的地方。那些狗官要迫他吐出历年所劫的财物,其中尤其紧要的是一顶从大内盗出的珠冠。在狗官未曾追回所谓‘赃物,之前,料想不会对妹夫下毒手的。”

祁圣因最关心的是丈夫的性命,听了这个消息,安了一半心。但想到官府的非刑拷打,又不禁不寒而栗,问道:“他在狱中想必是吃够了苦头了,不知他、他身子如何?”祁圣因第一是担忧丈夫的生命,第二就是担忧丈夫已被打成残废。

林清但白地告诉她道:“狗官要向他追‘赃’,拷打自是免不了的。但弟妹可以安心,妹夫只是皮肉吃点苦而已。”祁圣因半信半疑,说道:“怎能这样侥幸?”

林清笑道:“妹夫十分机智,他是用了买下瞒上的办法,把狱卒都收买了。在刑部大堂上他是半句口供都没有的,但在狱中,他却悄悄的向狱卒吐露了一两处不太重要的埋‘赃,之地,让狱卒去取了回来,大家均分。狱卒都得到了他的好处,哪还能与他为难?你知道狱卒不论使用什么毒刑,都是练过一套特殊本领的,他得了好处,在用刑之时,就可以格外照顾,让你外表看来,好像伤得很重,其实却只是伤及皮肉的。妹夫又是有一身上乘武功的人,那更是无妨了。狱卒为了想要继续得到好处,每一次当妹夫受刑之后,他们还要大鱼大肉的供养他呢!”

祁圣因道:“虽然如此,但我总要把他救了出来,才得安心。”

林清道:“这个当然。不过天牢防范森严,妹夫人狱之后,大内总管还特别调了几名大内高手协同刑部守卫。所以我要劝弟妹暂且忍耐些时,不可便去劫狱。但你可以放心,迟早我总要将妹夫救出来的。”

李光夏道:“我爹爹死难之后,我曾得竺老前辈收容,在他家住了年多。”林清笑道:“你的运气倒是不错啊,有这么一位武林异人做你义父,还拜了武功天下第一的江大侠为师。”李光夏道:“可是我到现在还未曾见过我的师父呢。”林清诧道:“这是怎么回事?”李光夏将这几年的经过,扼要的告诉了林清。林清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要冒险上京找你师父了。祈弟妹,你又是怎么来到保定的?准备到哪儿去?听说你已在关外成了家,妹夫是哪一位?何以不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