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距离“入职”已经一月有余,但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忙着考试、焦虑选岗,并不得闲,这会儿才是真的完全放松下来,也终于注意到了身边的人。
大家的关系相当于科考的同科,也是进入天庭后交往到的属于自己的第一笔人脉资源。
大家一开始坐在那里还有些拘谨,酒过三巡后,大家放开了许多,席上的气氛也开始逐渐变得热烈起来,推杯换盏之间,聊之前学习经历,聊招考的考试经验,聊未来的职位和人生规划……
在一个高个子男生的提议之下,大家起身依次给瑞德仙君和一众仙官们敬酒,紧接着就是平常相对较为活跃的几个男生开始端着酒杯打圈。
思娴酒量一般,今晚也跟着喝了不少,到了后来直说自己觉得脸上发烫,叫着知微陪她一起出去走走。
知微正好也觉得这会儿有些胸闷,便陪着思娴一起出来走走。
这次聚餐的时间的确不短,方才也已经有好几拨人都曾出过侧殿,这会儿她们跟着出来倒也不突兀。
两人走出去没多久,迎面遇上了瑞德仙君,看样子也是刚才去了一趟书房,这会儿才回来。
瑞德仙君看到思娴后突然想起一起,叫住她道:“我这里有一封信要交给兰月殿的德月仙君,正好你跟我过来取了顺路带给她。”
思娴丢给知微一个略显无奈的眼神,跟着瑞德仙君远去。
知微从前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霞光殿西北处那一带,此时要离开霞光殿了,知微便索性将整个霞光殿及院落都转一转。
东侧殿后的青石板路两旁种了好些昙花,此时月色怡人,花瓣在微风的拂弄下轻轻摇动,雍容典雅,分外好看。
知微俯下身子,想要拿指尖碰了碰花瓣,忽而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并不熟悉的公鸭嗓:“陆知微?你怎么也在这里?”
知微转过头来,见是一个身着鸦青色长衫的长脸男子,方才在桌上打圈时候曾同她喝过一杯。
知微礼貌性地对他点了点头:“你好,杨公子。”
对方摆了摆手道:“叫公子就太见外了,你喊我杨赦就得了。”
知微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赦搓了搓手,对着知微发出邀请,愿不愿意跟一起散散步,正好自己也有事想跟她谈谈。
知微后退了一步,和杨赦拉开距离:“公子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杨赦很明显并没有收到知微抗拒的信号,只把她这番作为当成是少女特有的矜持。
眼看着明日就要去外头走马上任,这是他留在天庭最后一晚,并且即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回来。
杨赦借着酒劲对知微表明心意,说自己条件在这一批新人当中还算不错,父亲是八品仙君,自幼在天庭长大,询问知微可愿同自己发展发展。
知微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杨赦毫无知觉,喋喋不休地介绍完了自己自幼的优秀经历后,又开始给知微画饼,听说两个仙官结合的话,可以去御监司申领宅子,他曾经听父亲说,天庭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新的遴选,到时候他可以努力考取天庭岗位,到时一起安家。
御监司是天庭机关管理机构,管很多天庭基础场所房屋以及给员工提供相应待遇。
杨赦话很多,说得也挺诚恳,如果不是知微那天无意中撞到了他跟思娴示好,估计就被他认真画饼的样子给骗了。
正当知微准备拒绝这个广撒网的画饼男时,又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左后方传来:“陈思娴已经回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知微转头,见到来人正是李言仙官,心中瞬时放松了下来:“这就回去了,李言仙官也一起吗?”
“好,一起吧。”李言边说边转身向前走去。
李言是霞光殿一众仙官当中生得最好的那个,且自带一身淡泊磊落的书卷气质,一直都是霞光殿讨论度最高的仙官,和眼前这个杨赦差得绝不止一星半点。
李言仙官特意过来给自己解围,知微立时从善如流地应了下来。
她对着杨赦摆了摆手,权作告别,一溜小跑过来跟上李言,留了画饼男在原地咬牙切齿。
李言走得并不快,知微三步两步就跟上了他,但想到这位毕竟是自己的前辈,并排着走在一处似乎有些不妥,便又放慢了几分步子,和李言仙官差出了半个身子的距离。
李言转头看了知微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同她闲聊来开,询问她对兰月殿印象如何。
知微实话实说:“挺好的,比我想象中更是好了许多。”
李言沉默了一会儿,道:“兰月殿跟霞光殿一样,都是相对清闲也远离核心的地方。但兰月殿有一个好处是别的地方没有的,其中有两个九品的职位都空着。”
对于想上进的仙官来说十分友好。
知微应了声“是”,就听李言继续对她说道“你也可以试着争取一下”。
“我吗?”知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朦胧的夜色,声音也变得多了几分飘渺,“其中有一个是基本内定了的,另一个……思娴把握比我更大一些。”
李言今晚也用了不少酒,话也比寻常时候更多一些,他坚持道:“从前德月仙君在订婚殿的时候,我有幸借调到那边在她手下做过事情。德月仙君为人正直也十分惜才,别的仙君可能会讲究按资排辈,可能会考虑道思娴的家庭和照顾父亲的面子。但是德月仙君不会。她是那种会把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放在第一的人,而且她更喜欢能干事的人。”
这也是她当年被分配兰月殿的原因。
李言认为,虽然兰月殿谈不上是多好的地方,但是这样的部门这样的领导,对知微这样的姑娘发展无疑是最好的。
知微觉得晋升仙君是一件离自己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即便李言这会儿同她说了这么多,她也没有一点点动心。
她笑着对李言摇了摇头:“您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些事情不是我这会儿该考虑的。”
李言沉默了一会儿,道:“升任仙君拼的并不只是能力和修为,还有机遇和运气,否则南徵帝君又怎会在短短三百年内就一跃到了那个位置?所谓时也,命也,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