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小孟带着她拆了线,杜醇看着白皙手臂上那道蜿蜒丑陋的伤疤,心里真是懊恼万分。和一一站在曾经掉下来的果树下,初夏的风已经带了些灼热,树荫下却很阴凉,风一吹过,绿油油的枝叶悉悉索索的和着风的轻语,那一刻,她已经忘记曾经的噩梦,享受此刻的恬静,才是生活的正道。
离上次摔下来已经过去两个礼拜,与唐穆森时有接触,杜醇却清楚记得季芹说的话,有些刻意得避免与他有太多接触,她一直不愿意牵扯进别人的纷扰中。周六,照常去英姿家度过一日,却怕英姿大呼小叫担心自己,只字未吐露自己受伤的事情。
傍晚回唐家,发现往常关闭紧锁的唐家宴会厅灯火通明,显得富丽堂皇,时有人打扫除尘,心里有些纳闷。
走进厨房与张妈打过招呼,粗略一问,才知道周日晚唐家要办个宴会,一年一次,都在春夏交替之际,借此机会与各界宾友相聚,算是个雷打不动的老规矩。
临睡时分,杜醇望着清冷如水的月光流泻室内,想起唐家的宴会,是否就如电视上播放的般,香槟琉璃,美丽浮华,每个精致的脸孔上戴着各色的面具,却都写满了傲慢。缓缓闭上眼睛,那样太累了,不是吗?只是,也有人乐此不疲。
章节28
隔天清早,杜醇被楼下远远传来的嘈杂声吵醒。打着哈欠,揉着眼皮走到窗前,唐家专门请来的清洁公司正忙碌的做着最后的清洁工作,井然有序。
装饰一新的唐家大宅是青葱绿野中典雅的城堡,敞开大门,等待四方的宾客。站在城堡中,尚未完全从睡乡走出的杜醇,望着碧草如茵的楼下,想起今晚的华丽笙箫,神情闪过惘然。眼前的一切太过陌生,她又是如何闯入这个陌生世界的呢?
早间的清凉微风,徐徐吹来,带着远方母亲的吻,轻柔得抚慰杜醇彷徨的灵魂。慵懒得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身影,轻轻微笑,她是这个陌生世界的旁观者,愿意用眼睛记录下这个世界的歌舞升平,留待老时,在温暖火炉边讲给自己的孩子听。
吃早饭时,常年安居唐家一角的张妈显然对于即将到来的热闹场面有些兴奋,以为杜醇感兴趣,嘴巴像止不住的水闸滔滔不绝得讲着些宴会的事情。
“醇醇,晚上来的都是这城里最富贵的人,有些人的派头哦,真是不得了,你看看那个季小姐就知道了。。。。我就没见过我们先生夫人这样和气的。。。。”
杜醇喝着热乎乎的稀粥,觉得空虚的胃已经被暖意填满,有一搭没一搭得听着张妈的唠叨。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年轻小姐打扮得确实漂亮,就跟一一房间里那些洋娃娃一样。许多独身的还是冲着我们二少爷来的。。。。”张妈乐呵呵得掩嘴笑起来,沧桑的脸神采飞扬,有说不出的骄傲。杜醇听如惠说过,张妈是看着唐家两个孩子长大的,当自己孩子似的疼着,唐瀚人、唐穆森也从不当她是佣人,“张妈,张妈”的叫得很亲密。
张妈那张一开一合的嘴安静下来,瞅着杜醇看了一会,杜醇以为自己嘴角沾上了饭粒,刚想抬手拭嘴,张妈又开了口。
“我们醇醇可比那些女孩子漂亮不少呢。。。哎。。”就是命苦了些。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怎可以在杜醇的伤疤上再撒盐巴。这么标致,性格又好的姑娘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只盼她下半生能过得幸福圆满些。张妈对着杜醇心里一阵唏嘘,转头继续手里的活计,不再多言。
心思细腻的杜醇怎会不懂张妈的意思,佯装无事的甜笑走出厨房。唐夫人,季芹大清早就去了美容院,顺道试穿今晚的礼服,一一也不在家,淡色阳光洋洋洒洒得照进来,算是驱走了些客厅的冷寂。
抬头瞥一眼二楼,想起张妈的话,眉眼间有淡抹伤感。怎会有人生来就拥有一切呢,永远站在云端俯视芸芸众生,举手投足间聚焦光和热。视线定格在二楼的某个方向,她真的很想知道,他们的人生字典里是否有“挫折”二字。
回到房间,百无聊赖的翻着自己的素描簿,糗事在先,所以刻意得跳过那张西装猪。克制不住地浮起唐穆森在书房嘲讽的表情,那明明是一张克星的脸,可她竟清晰记住了他脸上滑过的一丝狡猾,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她拒绝自己像傻子般回忆。
轻轻翻阅画本,她几乎画了唐家大宅所有人,其中以一一最多。她奔跑在蓝天下,她抱着米奇笑得像个太阳花,她嘟起嘴假装生气。杜醇看着画中的小公主,时间的水流抹煞不了她现在的快乐。合上画本,她有些失神得望着白色天花板。转眼已经两个月,离别的钟声即将敲起,又是一场用泪水画上句号的分别。
之后,小孟带着她拆了线,杜醇看着白皙手臂上那道蜿蜒丑陋的伤疤,心里真是懊恼万分。和一一站在曾经掉下来的果树下,初夏的风已经带了些灼热,树荫下却很阴凉,风一吹过,绿油油的枝叶悉悉索索的和着风的轻语,那一刻,她已经忘记曾经的噩梦,享受此刻的恬静,才是生活的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