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杜醇站起身,眼睛顺着百叶窗的缝隙望天空一眼,再过几个小时,她的心跳又将不得安宁。
嘴角微微弯起,杜醇想起唐穆森临走时的表情,恶狠狠得,完美得表达了他的坏心情。想到将要面临的质问,杜醇本应忐忑的心竟然悠然了起来,也许比起他寒透人心的冷淡,他生气的样子更亲切些。
夏天的红阳总是特别眷恋这方天空,以尽乎于悠闲的速度渐渐退出人们的视线,夜晚在人们的欢呼中姗姗来迟。瞄一眼手机,已经是5点20分,杜醇认命的撇撇嘴,与刚从英姿家回来的林妈妈交接,怕老人家记不住,重复了几遍护士的指示,两位妈妈倒念叨着她才是絮絮叨叨的老太婆,她笑笑,与众人道别,下楼。
慢吞吞得迈着步子,比蜗牛快不了多少。杜醇拿起手机再看时间,已经35分,她迟到了。走在脚步匆匆的人群中,脑海浮起某张阴沉的脸,露齿调皮一笑。今晚注定会被狠狠指责唾弃,而今罪加一等,那么,就让指责来得更猛烈些吧。
走出医院大门,暮色温柔,杜醇远远得就在马路对面望见一身休闲的唐穆森。他很少穿着休闲,杜醇想起,今天是周六,他并不上班。
马路对面的唐穆森,也回首马上发现了杜醇,有几秒,两人都只是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弹。美妙的夕阳下,天的尽头是淡淡的金黄,空气中是干爽的青草味。马路两边站着的杜醇和唐穆森,纠缠的视线已经过滤了所有的多余景物,深情相视着,但愿这样的时刻绵延到永远。
杜醇回过神来,刚想挪步向前,却见唐穆森望了眼车流不止的马路,掏出手机。刚纳闷着,听见包中手机响起,猜到是他的电话,再次看向他,对面的他指指手中的手机,示意她接起电话。
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杜醇心里嘟囔着,还是很听话的接起电话,按起通话键的那一刻,她猛然想起,这是他半个多月以来第一次打给她。
“喂?”黑亮的眸子盯着对面的男人,说出“喂”。
“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过来。”喜欢发号施令的男人再次发出命令,边说边穿越人行道上,快步走了过来。
握着电话的杜醇仰头望已经站在她面前的唐穆森,面前的男人俊颜微恼,瞪着她开口道,“你迟到了。”
他盛气凌人的样子击恼了杜醇。电视上有缘无分,长久未见的男女再见彼此,总会无限惆怅得互问彼此,“你好吗?”可是他呢,在他脸上丝毫未见惆怅,取而代之的还是恼怒,劈头就来句,“你迟到了。”
好端端再相见的唯美画面都被眼前这个男人破坏了。杜醇转头不看他,赌气回嘴道,“是你来早了。”
唐穆森哭笑不得的望着眼前如画般的女孩,发起了小孩子脾气,让他又爱又无奈。心软软的,感觉像是踩在海边细软的沙子上,牵起她的手,嘴上依然十分严肃,“走吧。我们谈谈。”
杜醇猛地挣脱他的手,仍旧站在原地,倔强的眼神看着唐穆森,“在这里谈好了。”她心里仍有些惴惴的,嘴上却执拗得要把对抗进行到底。
见此,唐穆森墨黑眼眸一暗,似乎酝酿着惊涛骇浪,“在这里?怎么觉得我会吃了你吗?偷偷逃跑,心虚了是不是?”
唐穆森一字一句的指责,犹如导火索,彻底激发了杜醇被乖巧生生抑制了二十几年的反叛因子,脱口而出,“我就是偷偷逃跑了,怎样?”心中的害怕已经被掀起的怒火通通驱走,她的嗓门也大了八度。“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再见。”
气呼呼得吼完,拔脚转身就想走人。
不想,手臂被牢牢抓住,她一楞,随即,身体整个被唐穆森揽进怀中,带着决绝的力量。刚想发作,却听他低沉却出奇轻柔得说着,“又想逃跑了是不是?”
缓缓抬头看他的脸,他亦是看向她,深邃眼睛似划过一丝轻轻的忧伤,柔软了她被愤怒占据的心,心海有朝阳跃出蓝色海平面,蓝色忧郁侵袭了她,想起那通电话以后,唐穆森再也没有打来,清清楚楚得放弃了她。她哽咽起来,“我逃跑了又怎样?。。。。。你根本不在乎不是吗?”
说完,哀伤的眼神不再看他,侧着头看向熙熙攘攘的车流,不再言语。
唐穆森搂紧了怀中的杜醇,贪婪得呼吸着她发丝间淡淡的香草味,那是能侵蚀人心的味道。他的心多了一分笃定,语气轻柔得安抚怀中女孩,“杜醇,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一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