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走得如此突然,前一天还为我采了很多映山红,与我走在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中,虽然看起来心事沉重,笑容却一直挂在脸上,晚上全神贯注地为我扎一个花环,对我说,“时间不够了,本来该给你再做个套在脖子上的花环。”

他走以后,我实在难以接受这样毫无征兆的离开,我几乎将它视为一个打击,哪怕我以为已经习惯了我爸的不定时外出,却终究,极不喜欢被孤单抛下的感觉,好像全世界独留我一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后来那个花环上的映山红凋零脱水,花色全无,只剩一片死气,我这才幽幽理解过来,他并不是毫无征兆的离开,他有暗示过。

“时间不够了……”

我不会忘记,那晚我将花环放在我的小窗台上,用手指描绘它的每一部分,闻着映山红那肆意的香气带笑入眠。

却没想到第二天就堕入地狱。

那一年,我在山上已经目睹几个春秋,岁数还太小,哪怕经历过太多变故,可看春华秋实日月交替,从不以为一次轮回就是一次疏离。

师兄走后,我开始懂得伤春悲秋,原来一个季节的交替,他已在我的生命中找不到痕迹,只能在梦中寻找他的眼睛。

我终究是自欺欺人,我不是不喜欢他的眼睛,只是从此看不到了,于是骗自己说,不喜欢。

谁都无法明白我是多么害怕送别。

又一次沉浸在往事中,林白岩敲门进来我也没有察觉,等到他站在我面前,我才发现自己盯着那扇窗户太久,脖子有些酸了。

对他抱之一笑,也无话可说,而他眼神幽深,淡淡嘱咐,“穿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