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看着她眉头紧锁,隐隐有些烦忧,丁冬仿佛有种“他在担心她”的错觉。
心里笑笑,马上排除了这可笑的想法,只是轻轻道,“我只是被雨淋了。我脑子没有病。”
她的拒绝立刻引起秦渊的不悦,“你必须做检查,你住在我的家里,我需要知道你是个健康的人,没有乱七八糟的病。”
丁冬耷拉着脑袋,声音像蚊子一样轻,“那你把我赶出去吧。”
走廊的气氛一下子安静到令人不安。
丁冬忐忑地等待属于自己的审判,可她这个女奴没有等来残暴帝王血淋淋的惩罚,因为他走了,在她说出这句话以后,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等她再抬起头时,他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远去挺直的背影。
骄傲而孤独。
她死咬着唇目送他离开,那种恨不得马上死去的心情再度死灰复燃,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她今天口不择言到这种地步,她把所有的话都残忍地变成了一把刀,挥向了他,也伤了自己。
她确定,他的心在流血,而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番话的她并没有报复后的快感,反而也难受到无力呼吸。
丁冬魂不守舍地回忆雨中的秦渊,连江海蓝走到自己身边都没有察觉,她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明媚爽朗,“没想到嘛,你这小白兔还挺有种的!姐姐对你另眼相看哦。”
“蓝姐你就别笑话我了。”丁冬闷闷地走回到床边坐下,她不想告诉她,她也是被秦渊逼急的,那个男人是天生的控制狂,反抗他实在是无奈之举。
“谁说我在笑话你,姐姐可是真心佩服你。秦渊那铜墙铁壁做的男人,你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他内伤到吐血,现在也不知道去哪疗伤去了,”江海蓝冲她眨巴了一下眼,“丁冬你很特殊哦。”
丁冬苦着脸看着满口风凉话的江海蓝,她一点都不想要这种特殊,她已经好几次触及秦渊的底线了,还冲动地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只怕他不会轻易饶过她。
秦渊在黑道似乎也颇有势力,想到这点,丁冬心事重重。
江海蓝优雅地坐了下来,状似无心地问,“对了,你之前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晕倒了。”
丁冬无所谓地笑了笑,“是我自己不好,才刚出院又被雨淋了,可能上次淋雨还没痊愈,头突然又痛了。”
她突然变得很难为情,绞着手,“麻烦……你们了。”
特别是他。
江海蓝稀疏平常地轻轻“哦”了一声,看着窗外的脸分明有些心不在焉,回过头时又是那种慵懒妩媚的表情,托着腮兴致勃勃地问她,“丁冬啊,看你挺笨的样子,怕是脑子撞坏过吧?”
这样带着冒犯和侮辱的问题从江海蓝那张不正经的嘴里说出来,竟让丁冬丝毫气不起来,大概早就习惯她的“美式毒舌”,丁冬讪笑应道,“脑子不好倒是真的,以前出过车祸,不过我记不清了,很早以前的事了。”
“就是因为脑子不好,读书也读不好,一看到满页满页的字就头痛坐不住,我自己也很烦恼的。”
丁冬不知不觉就向江海蓝敞开心扉,述说自己多年来内心的苦闷和无奈,因为无法从事脑力工作,所以只能做些体力工作,出了社会以后,她和同学摆过地摊,做过商场售货员,甚至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导游小姐。
江海蓝也很快理解,“所以你才去做狗仔?”
丁冬点点头,满脸担忧,“所以我很怕做不好秦先生要求我做的事,但是……但是我又没法开口,我怕他以为我是找借口……他已经很仁慈了……但我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心里想着无论如何要对他道歉,说很多声“对不起”,她一想到他,心里就被不安的情绪占据。
第二天丁冬还是不情不愿地配合医生做了脑部ct,躺在那里看着冰冷的仪器扫过她的头部,有一个瞬间,她突然非常害怕,那次完全记不起的车祸以后,她就看不了整篇整篇的文字,总觉得脑子里住着一个不爱学习的魔鬼,而她随时会在明天被那个魔鬼折磨死去。
这种害怕自己随时会死去的恐惧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丁冬嘴唇发白,她想她做了太多错事,她度秒如年地等待着,脑子里只想去向那个男人道歉,一定要道歉!
她知道此刻秦渊就在放射科的门口,她坐着轮椅被护士推进门之前,转头就看到他远远站在走廊的那一头,目送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