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呀,”恭王走近了些,俯身看他:“陛下现在还是陛下,再过一会儿可就不一定了。”
秦良齐也跟着恭王身后,慢慢走过来,他腿骨用了药架上木板,勉强能够直立走路,身上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袍,容怀眉梢轻挑:“秦良齐?”
见他还认得自己,秦良齐阴沉的面色逐渐浮起一个冷笑:“我还以为陛下早把我忘在脑后了呢,连晏将军都拜倒在陛下龙袍之下,陛下可真是能干啊。”他死死地盯着容怀,想起那日在地牢里,容怀依偎在晏灼怀里一副柔软顺从的模样,愤怒和不甘的情绪就在他胸中酝酿。
听他这么说,恭王视线落在容怀身上,他从未有机会认真打量过容怀,见他玉颊似雪,唇如涂脂,也不知经历过什么眼底蒙生出一团朦胧雾气。
生性喜欢拈花惹草的恭王一时间都看呆了,目不转睛。
见恭王也看得一瞬不瞬,秦良齐心底郁气横生,咬牙说道:“陛下可真是天赋异禀,等到陛下退位之后,我一定给陛下寻个更好的去处。”
容怀轻笑一声:“怎么,听你这话是想要谋反吗?”
“谋逆叛乱之事,十恶不赦,”秦良齐撑着两条断腿,朝天拱了拱手:“陛下只不过是在探寻世外桃源迷失了方向,所以再也没能回来罢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恭王殿下宽厚贤能,理当继位。”
恭王也跟着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
不知何时,五六名刺客已团团围包过来,想要将容怀的双手绑住,由于之前和晏灼出来散步,所以并未有侍卫内监跟随,此刻无人擒王救驾,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但就是在这样一个必死无疑的死局,容怀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便只来了这么些人吗?”
听他笑声里面不带一丝慌乱,秦良齐忽觉莫名不安,但清醒稍许之后,又觉得是自己杞人忧天,没人比他更清楚容怀手无寸铁,还四体不勤,多半是虚张声势。
恭王也满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洋洋得意取笑道:“陛下已经山穷水尽,莫不是还盼着侍卫从天而降救陛下于水火吧?”
话音刚落,容怀仰脸一笑,犹如轻风吹散薄雾露出的皎月,着实好看得让人心驰神曳。
就在众人略一晃神的功夫,那名最先靠近容怀绑住他双手的刺客,忽然仰面倒了下来,他瞳孔放大,显然已经死透,胸口还插着自己腰间的短剑。没人知道他胸口是什么时候被洞穿的,也没人知道他腰间的剑是什么时候被人拔出来的。
地势开阔的地方风一阵接一阵,衣袂飘飘落英缤纷,掀起容怀乌黑的发丝,金冠随之滚落在地上,紧接着是一声轻浅的笑。
容怀掸掸衣袖,站起身来,随手把那柄短剑拔出来,血溅三尺,血污喷了站在旁边的两人一头一脸。
恭王眉飞色舞,沾沾自喜的表情僵在脸上,只是一瞬间背后就出了一层冷汗,让他骨髓生冷。
“孤说过,只来这么些人……是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