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后半句话,却像被捏了嗓子一样卡在喉咙里。
聂青走到容怀身边,弯腰将金冠拾起来,从怀里掏出手帕擦得干干净净,动作娴熟地为容怀挽上,然后俯身跪在容怀脚边:“陛下,臣已将庙宇围禁,叛党共计一百廿八人都已悉数收押。”
早在边疆收到秦良齐带有招安谋逆性质的信件之后,聂青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容怀,容怀并没有让他义正言辞的拒绝,反而让他顺水推舟做了场戏,把所有有逆乱犯上的叛党全都钓出来,彻底解决。
聂青之所以能如此顺利打入叛党内部,也是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够放心一个手握重兵的番王做内应,是以秦良齐等人从未怀疑过聂青。
之前故意支走晏灼,也是为了以身为饵,给这些人现身的机会。
“做得好,”容怀轻抚他的发顶,视线越过聂青,落在脸色惨白的秦良齐身上。
秦良齐是怎么也没想到聂青如此忠心于容怀,冒着被猜忌的风险做了内应,要知道容怀惹是有心,完全可以以假作真,趁此为借口,将聂王这个心头大患完全铲除。
如今他大事已去,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容怀朝他走过来,那张脸雪玉精致,可因为黏上了一些飞溅到的血,反倒有种让人胆寒的恐惧。
秦良齐瞥到一地尸首,在大势已去之后,终于后知后觉感受到一股凉意没过头顶,牙关竟不自觉开始发颤,整个人坐在地上瘫软如泥。
容怀倒没有对他动手的打算,瓷一般玉白的手掌从怀里面掏出一方锦帕,一寸一寸慢条斯理地擦去脸上的血污,脚踩在被血浸透的花瓣上,轻轻拍了拍聂青的肩::“剩下这两个余孽,也交给你了,孤没有别的心愿,只是想他们体验一下孤所承受的药瘾。”
聂青俯身道:“一切皆如陛下所愿。”
也是这个时候,秦良齐才注意到聂青身后的众侍从马上还绑了两了个被堵住嘴,浑身被绑的结结实实的,正是太丞章大人和晏九黎。晏九黎一直在装疯卖傻,他精通武艺,秦良齐偷摸交给他的任务本该是潜入御书房顺走传国玉玺,也好逼迫容怀事后写下传位诏书,没想到也被聂青一网打尽。
恭王心情大起大落,还以为聂王是来给他撑腰的,没想到竟然是容怀的人,顿时呆若木鸡,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回想到容苻的下场,肝胆俱裂,原本直起骨头又软了下去,跪在地上鬼哭狼嚎,指着秦良齐大呼:“陛下,臣弟是被蛊惑了啊,臣弟根本没有想谋反,只不过是秦良齐巧舌如簧,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于臣弟无关啊,臣弟知错了……”
聂王一声令下,侍从们就手脚麻利地把两人的嘴巴堵上,用铁镣铐绑得结结实实往马匹上一扔。
秦良齐使劲扭动身体,拼命挣扎,但是这些侍从对这些反贼根本毫无怜悯之心,嫌他挣扎得太起劲,不仅把他的木板抽掉,还把他的双腿打断,刚接上的双腿再次受到伤害,这下是彻底残废了,秦良齐还来不及惨痛的哀嚎出声,一块布就塞到他嘴里,把所有的痛叫统统都堵了回去。
聂青深深凝视着眼前的人,嗓音低沉欲言又止:“陛下……”
“怎么?”容怀问。
聂青启唇,忽又顿住,然后似欣慰一般叹息道:“陛下长大了。”
轻风送拂,花落满头,容怀伸出手掌心接了一片轻柔飘落的花瓣,没有再说话,偏头对他一笑。
聂青本想习惯性揉一揉容怀的发顶,却突想起容怀身份,顿了顿正想收回手,容怀抓住他粗糙的大手放在头顶轻轻揉了一揉。
感知到掌心柔软的触感,聂青冷硬的唇角忍不住弯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
系统看到这里,几乎能笃定他们两个人肯定还有故事,肯定不止聂雪中送炭,然后拥护容怀称帝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