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卸妆。”
脱掉繁琐的嫁衣,取下沉重的头饰,那两个丫鬟也不敢多留,说了吉祥话退出屋子。空旷的房间里很安静,能听见顾钊的呼吸声,白秀蘭只着里衣关了灯躺到小床上。
反正顾钊如今和残废差不多,她也不必担心其它。
初到这陌生环境,不远处还躺着一个活生生的男人,白秀蘭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是头沾上枕头,就睡的昏天暗地。
可能这一天实在太累,醒来的时候一时间分不清东南西北,满室白光,突然敲门声响,她条件反射,几乎要一跃而起。可是动作进行一半就立刻收住了,她才回过神自己在什么地方。直觉侧头去看顾钊,正对上一双沉沉的黑眸,他正直直看着自己。
白秀蘭只觉得一股怪异情绪袭上心头,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督军。”她声音有些哑,带着刚睡醒的惺忪。“早上好。”
顾钊收回视线。
“早安,夫人。”
他声音很缓慢,白秀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许自己睡觉说梦话?睡着了以后,谁会知道自己到底说过什么,只是莫名觉得顾钊眸光有些奇怪。
低头刚想换衣,突然视线触及到自己大开的里衣。
顿时,满脑子就俩字,卧槽!
可能白秀蘭在睡觉的时候开发了新技能,里衣的扣子全部扯开,肚兜带子挂在胳膊上,隐隐约约露出了大半个小馒头。
虽然这个身体的胸部并不可观,可到底也是雌性。
白秀蘭满头黑线,连忙拉好肚兜,想找衣服起身,却没发现床头有任何的衣物。
“衣服在柜子上。”
顾钊表情沉静,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声音依旧缓慢。
“外面下人在等。”
白秀蘭裹着里衣,背着顾钊整理内衣,下床看到柜子上果然是叠放整齐的新衣。绣花袄裙,她正在犹豫要怎么穿。敲门声又像,随后是陪嫁丫鬟的声音。
“夫人。”
白秀蘭回头看了一眼躺着的顾钊,开口。
“进来吧。”
丫鬟进门福了一福,后面五六个婆子丫鬟一齐进入,声音脆亮的把吉利话说的漂亮。随后上前,七手八脚的为白秀蘭穿衣,动作迅速干练。
白秀蘭正在挑选丫鬟手里珠花,又听整齐的脚步声响,她从镜子里看到门外有一小队人训练有素的分开站在卧室门口,医生进门后面跟徐德成。
“督军,夫人。”
敬礼后,徐德成带着医生给顾钊检查身体。
“督军恢复的很好,伤口在愈合,这是最好的结果……”
医生对顾钊说着伤口愈合情况,这是大好形势。大年初一那天,顾钊的生命垂危,当初在场医生都看出这伤势凶险,根本没救活的可能。可他就是挺过来了,到了初十,已经显出大好迹象。
真是医学奇迹。
听说话,好像是子弹差点射穿心脏,在这医疗环境如此差的民国,顾钊还能活下来,也是他命大,白秀蘭心里想着。如今她已嫁到顾家,顾钊还是活着好,这样自己还能安安生生过几年平稳日子,她不想继续半生颠簸。
“夫人,你看这样可好?”
丫鬟梳好头,柔声询问。
白秀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髻盘起,用金钗固定,原本她的脸就显嫩,如今头发盘上去好了许多,有些夫人的姿态。高领的盘扣袄裙,丫鬟给她脸上涂了胭脂,苍白的脸才算有了血色。
“挺好。”
白秀蘭笑笑回头,看到下人正为顾钊穿衣。他依旧是衬衣军装,白秀蘭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帮忙,最后决定,束手旁观比较好。
她只在心里惊讶,顾钊还真是拼命,伤的差点没命,躺了十余日就敢下地,可这话她是不会说出来。
雪已经停了,道路上的积雪已经清扫,只余细碎的冰碴。春节的晨时空气清冷,白秀蘭推着轮椅,缓慢的朝顾夫人的住处走去。
“天气这般冷,督军可还好?”
顾钊穿的厚实,军装外面还罩一件大衣,他抬手到唇边把咳嗽咽回喉咙里。
“不至于弱不禁风。”
白秀蘭抿唇笑笑,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