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走廊一片漆黑,白秀蘭望着他的背影融进黑暗中,她摸着手中还带着体温的手枪,沉思片刻打开保险,轻步往窗前走。此时最多不过五点,天色还暗。雨幕中,她看到遥远处晃动的树木。
白秀蘭弯起唇笑了下,黑暗中容貌有些冷艳。顾钊这个督军做的还真是不安稳,整日被追杀。
他活的那么累。
就为了莫须有的未来,父母兄弟,家产,一切都搭进去。
值得吗?
生在一百多年的世界,实在太安稳,革命这个词,早消失贻尽。
也忘记了信仰,那种热忱白秀蘭不懂,也无法体会。
一道闪电劈过天空,白秀蘭表情凝重起来。
那摇晃的哪里是树枝。
忍不住飚了句脏话,妈的,来了一个营的人啊!
机枪声响,震耳欲聋,一梭子子弹扫过来,打碎了玻璃,白秀蘭翻身滚向地板。
玻璃碎片哗啦啦的落了一地,白秀蘭滚向一旁的安全角落,子弹打在地面上,灰尘漫天。
她静静等着,一分钟后,枪声从单方面的扫射变成双方交火。
这破旧的小楼被震得几乎要摇动起来,白秀蘭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好,闪身进了走廊。
走廊漆黑一片,只有子弹打在房顶震落的灰尘。
顾钊带的人最多有五十,怎么和一个营的人打。
对方这是要灭了顾钊的节奏,白秀蘭不想当炮灰,也不想陪着顾钊死。她素来冷情,顾钊与她,其实也没多大牵连。不过是互相利用关系,白秀蘭不在乎他曾经利用过自己,主要原因是,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横竖陌生人罢了。
现如今也是,她不管顾钊的人怎么样,只要她不死就好。
白秀蘭一脚踹开走廊另一边的房门,木头门应声倒下,她手里握着枪。这旅馆的房子背面是水,南方地势,除了山就是无尽的水。白秀蘭侧身耳朵贴在窗板上仔细听了外面,只有水声。
她呼出一口气,打开了窗户,外面风很大,冷风夹杂着雨水打在脸上,白秀蘭抹了一把脸,跳上了窗台,刚要往下跳,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白秀蘭几乎是本能的快速旋身,抬腿朝对方的脸扫去,身后人往后退了一步。白秀蘭手腕翻转,枪口顺势抵着对方的额头,那一套动作干净利索,行云流水。下一刻,人低沉声音入耳。
“秀蘭。”
白秀蘭眉头一皱,收回了枪,往后退了一步,站在窗前。
“督军。”
“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秀蘭这才看到,顾钊高大身影站在黑暗中,他黑眸深邃,手中拿着一把枪,表情阴沉。刚刚他回去接白秀蘭,却发现屋中一片狼藉,本该留在那里的人没了踪迹,那瞬间,顾钊心中一空,浑身血液都冷了。
直到这边破窗声音,他才狂奔而来。
“一个连的人守着,就算是残兵败将,我们也冲不出去。”
白秀蘭十分识时务,她只要活着。
“如果走这边,还有一线生机。”
这想法,委实窝囊了一点,顾钊皱了眉头,嘴唇动了动,恨声道。
“我手下尽是精英。”
白秀蘭沉默不语,却不是很赞同顾钊的话。
他不知道一句俗语,狗急跳墙吗?
顾钊若是死了,这天下如何划分,又是另一番现象。
怎么能不拼命呢,杀不死大不了一条命搭进去,反正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了。杀死了,徽州一块肥肉,谁咬到是谁的!
“秀蘭,过来。”他看着白秀蘭的眼睛,声音发沉:“我不会让你出事。”
顾钊朝白秀蘭走来,白秀蘭摇了摇头:“精英又如何?那是一群疯狗!”
如果白秀蘭没猜错,外面的是陕西段家的人,白秀蘭不知他们怎么得知顾钊行程,或许顾钊手里有内鬼,可是现在这情景,白秀蘭还不走,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