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一生都丢不掉的虚荣和傲慢不允许自己以如此糟糕的状态显露在人前, 即使是住在医院, 她舍弃不了曾经拥有的美食华服, 每日都戴了妥帖的假发, 化上精细的妆容, 在痛苦中逐渐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蔺世生除了为她的治疗买单,并不再来医院看她一眼。
正是早上时分, 天光还未大亮,病房里空无一人, 寂静无声,墙壁是惨白的,白被单下的人也是惨白的。
那偷摸溜进来的记者都被这诡异颓丧的景象弄得心里一抖,她挪动着脚步小心翼翼接近病床,轻声唤:“陈女士,陈女士?”
她看到陈静仪露在外面那一双枯瘦的手轻轻动了下, 立刻受到了鼓舞,语速极快道:“我们是xx网的记者,想关于您的女儿林眷柔最近的风波做个采访,请问您方便么?”
陈静仪缓缓睁开了眼,入目就是一台摄像机正正对着她的脸。
她下意识抬手挡住自己的头,语气里带着虚弱的愤怒:“你们不请自来, 还问什么我方不方便?”
那记者心虚气短了一瞬间, 便又堆上满脸谄笑, 挥了下手,指使摄像头竟又离得近了几分。
陈静仪见状,缓缓闭了闭眼,复又睁开的时候眼神已清明了许多:“你先别拍,等我收拾一下。”
记者犹豫一瞬,陈静仪却一个眼刀飞过来,倒能见几分她曾经的强硬:“我答应你的采访。”
半个小时后。
陈静仪衣着得体,妆容完整地从卫生间出来,她闲适地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面前一壶热气袅袅的茶水,她倒了一杯,水撞击在杯底发出清澈的声音,又抬手轻轻抿了一口,才道:“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