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弟子便放心了。”
眼见沈危雪这般态度,宋清淮也不好再多问什么。但他也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就这样默默站了一会儿,沈危雪突然出声。
“那是你的剑穗?”
宋清淮一愣,下意识抬眸,顺着沈危雪的视线望向自己腰间的佩剑——
白渺送给他的那只剑穗,正稳稳地挂在剑柄上。
白渺心里一跳,抿了抿唇。
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剑穗而已,应该认不出来是她做的吧?
宋清淮略微迟疑,答道:“是我的。”
他没有说出剑穗的来历,因为他觉得没这个必要。
师尊性情疏离,一向不喜过问他人事情,忽然问起这只剑穗,想必也只是闲来无事,随口一问。
宋清淮理所当然地这般推测,没料想,沈危雪并未就此打住,反而继续追问下去。
“是你买的?还是别人送给你的?”沈危雪撑着头,指尖轻敲杯沿,“看着有些熟悉。”
他居然真的认出来了……
白渺心情复杂,把手藏到背后,偷偷拽了下宋清淮的衣摆。
然而宋清淮并不能理会她的意思。他只当沈危雪是在随口闲聊,于是奇怪地瞥了白渺一眼,如实回答:“是白渺送的。”
沈危雪敲击杯沿的动作瞬间停下了。
“……”
白渺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封住宋清淮的嘴。
我送东西给你,你居然恩将仇报,反捅我一刀?
沈危雪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幽邃平静。
“原来是渺渺送的……”
他语调平缓,不冷不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听不出情绪。
白渺心跳剧烈,想解释,却又忍住了。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既然已经决定远离,那就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宋清淮不明白沈危雪的意思,但也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不悦,于是便道:“师尊喜欢的话,可以让她再做一个。”
沈危雪看了他一眼。
“你倒是想得周全。”
宋清淮微皱着眉,隐约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莫非师尊是想要他这一只?但这是白渺送给他的,他又怎能借花献佛……
就在宋清淮内心纠结之时,沈危雪慢慢开口了。
“不必麻烦。”他说,“渺渺做的剑穗,我也有。”
宋清淮一愣:“您的意思是……”
沈危雪微一颔首,唇畔含笑:“就挂在屋檐下。”
宋清淮不由朝窗外望去。只见墨色瓦檐下,一只白色的、画着奇怪图案的剑穗正在迎风摇晃。
宋清淮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原来白渺的剑穗是量产的,见人就送,甚至送给他的这只,个头还要略小一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白渺清清嗓子,试图缓解这微妙的气氛。
“呃,其实,我就只做过这两个……”
“但是送给我的这个,要更用心。对吧?”沈危雪浅笑着接过话题。
“……”无论站在哪个角度,白渺都很难否认这一点。
于是她只好继续沉默,倒是宋清淮很快回过神来,一丝不苟地回答:
“您是她的师祖,送给您的东西,自然是该更用心。”
这话说得很真诚,但沈危雪听了,却并未显露满意之色。
“我有些累了。”他淡淡道。
这就是要休息的意思了。
宋清淮无意再打扰,于是俯身行礼,恭敬道:“那师尊好好休息,弟子先行告退。”
沈危雪轻轻颔首:“嗯。”
宋清淮转身迈开步子往外走,白渺见状连忙也要跟上去。
“渺渺。”身后突然响起沈危雪柔和的声音,“你去哪儿?”
白渺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宋清淮。
宋清淮也停下脚步,皱眉看她:“师尊在问你话,看我做什么。”
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才要看你啊!
白渺求助无果,硬着头皮说:“我跟师尊一起回去……”
“有急事么?”沈危雪问道。
“有……”白渺话未说完,便对上宋清淮狐疑的视线,只好又改口,“没有……”
“那便留下来吧。”
此话一出,宋清淮和白渺同时一顿,不约而同地看向沈危雪。
宋清淮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师尊,您要白渺留下来做什么?”
沈危雪慢条斯理地说:“自然是留下来照顾我。”
宋清淮微微拧眉:“但她只是一个小丫头,我担心她照顾不好您……”
“渺渺与我已经相处过一段时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沈危雪打断了他,“况且,医仙不在,除了她,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难道让你来照顾我?”
宋清淮:“这……”
他倒是很乐意,但他确实不擅长做这种事,就算真的留下来,也只会给师尊添麻烦。
但他还是觉得让白渺留下有些不妥。
“师尊,或许可以请掌门安排……”
“你不必琢磨了,”宋清淮话未说完,便被沈危雪再次打断,“让她自己回答吧。”
白渺心跳一滞,下意识攥紧手。
“渺渺。”沈危雪温和地看着她,语气轻柔,“可以留下来么?”
白渺抿紧唇,沉默良久,艰难地摇了摇头:“师祖……我不合适。”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几乎凝成实质,莫名令她心悸。
半晌,她听到沈危雪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清淮,你先出去。”
宋清淮罕见地有些犹豫:“可是……”
“出去。”
宋清淮声音骤息,他顿了顿,弯腰行礼,转身走出竹楼。
白渺慢慢抬眸,对上沈危雪的视线。
“你在怕我?”他凝眸注视她,神情像琉璃般透彻而易碎。
白渺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不愿留下?”
白渺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没有回答。
沈危雪轻叹一声,牵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就当是为我治病吧。”他握住白渺的手腕,声音很轻,“留下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