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挪了挪腿,没挪动,不禁皱眉道:“这位老丈,你是何人,有人抢你木家媳妇,怎么打到我家院子里来了?”
木易慌忙道:“因为我家媳妇,就是租居于小神仙贵府的吉祥姑娘啊!”
李鱼的心陡地一沉,吉祥……终于嫁了啊。
李鱼心中莫名地有些不舍。不过……他又不曾向妙家提过亲,人家嫁女,难道还要征询他的意思?
李鱼沉默了一刹,微微有些黯然,道:“老丈请起,吉祥……可是嫁了你的孙儿?诶,快把鼻血擦擦,抢人的,又是什么名堂?”
李鱼说着,瞟了何小敬一眼,不用问也知道,抢人的必是‘张飞居’的何师傅,但人家嫁女儿,‘张飞居’干涉作甚?
木易爬起来,伸手抹了一把,鼻血糊了一脸,倒是因此掩住了他的尴尬之色:“咳!吉祥,确是嫁到我家,但却不是嫁给我的孙儿。”
李鱼一呆,道:“嫁给你儿子?”
李鱼看看他一头花白的稀疏的头发,有点嫌弃地道:“老丈,瞧你年纪,你儿子比吉祥似乎大了太多吧。”
这一回,木易的尴尬便连糊了一脸的鼻血也掩饰不住了,红着老脸道:“咳!小老儿一生未娶,哪来的儿子。要迎娶吉祥姑娘的,就是小老儿。”
李鱼瞪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木易。木易见他神色,以为小神仙不信,急忙呈上婚书,道:“小神仙请看,这就是小老儿下聘妙家的婚书。小老儿所言,绝无半句虚假哇!”
李鱼接过婚书,打开扫了几眼,微微点头,脸上依旧平静,胸中怒火却在一点点地燃烧起来。妙家人是怎么对待吉祥的,他再清楚不过,这时一看婚书,再瞧这半百老头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妙家果然卖女儿了。
李鱼静静地一点头,道:“不错!婚书上果然是这么写的。”
木易大喜,挺起了胸膛,喜不自禁地对何小敬道:“看吧!看吧!连小神仙都这么说,吉祥是我的,哈哈哈!老子倒要瞧瞧,你们谁还敢跟老子争女人!”
木易言犹未了,李鱼突然将手中婚书三把两把撕得稀烂,奋力向空一扬,片片碎纸仿佛红色的花瓣,飘飘洒洒,漫空落下。
李鱼这一举动,登时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木易惊呆了,怔怔地看着李鱼,结结巴巴地道:“小……小神仙这是何意?”
李鱼阴沉着脸色,一字一句地道:“这意思就是说,吉祥不是你的!不要说这一辈子,就算下辈子、下下辈子,她也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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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庞妈妈麾下四大金刚很是能打,他们本就是打手,虽然打架的功夫都是街头巷尾里练出来的,可是打这种烂架却也最是实用。
简单、直接、犀利。
而木家那些人虽然都是普通的村夫,可是胜在人多势众,而且他们荷箱挑担的都要用到木杠的,这时顺手抄起来,就是一件趁手的兵器,所以双方一时打了个半斤八两。
因为双方这一番打斗,李家院子里那群老母鸡也是张开翅膀,上窜下跳,弄得尘土飞扬,羽毛飘飞,现场更加的混乱不堪。
潘娇娇见状大怒,叉腰大叫道:“莫伤了我家的老母鸡,只只都能下蛋的。”
双方斗殴者倒是都知道这院子里还住着一位小神仙,也知道这潘娇娇是小神仙的亲娘。那些村夫愚妇固然是不敢得罪这种神仙中人,‘张飞居’开门做生意的人,同样不愿得罪。
像庞妈妈这种人倒不是怕李鱼的所谓术法,他们走的是酒色财气人间道,与李鱼这种世外修行者井水不犯河水,谈不上谁顾忌谁。但是李鱼现在被多少财大气粗、位高权重者奉为上宾啊?
那些人可都是‘张飞居’的衣食父母,如果李鱼说一句‘张飞居’风水不好,恐怕‘张飞居’的生意就要大受影响。李鱼这个小神仙他们可以不在乎,那些酒色财气场中的财神爷,他们可得罪不起。
是以潘娇娇刚刚大吼了一声,庞妈妈已经踩着莲花步,捻着莲花指,笑得璀璨似一朵杭白菊似的凑到了她的面前,白白胖胖的手儿一抬,一摞儿大钱已经托在手上。
“惊扰了潘娘子,实在是得罪了。”
庞妈妈笑纹里都能漾出蜜来:“你看看,这黑纸白字都签了文书的,哪能乱了规矩呢。奴也是开门做生意的,没法子呀。借了潘娘子的地方,您多海涵,小小礼物不成敬意,娘子千万莫要推辞。”
庞妈妈说着,已经把几十枚大钱儿塞到了潘娇娇的手里。潘娇娇握着一把大钱儿,思量用来买鸡,足以弥补损失。再说那些母鸡也太老了,其中只有一个还在下蛋,真个打死了,用来炖汤,而儿子补养身体也是好的,便和颜悦色起来。
潘娇娇笑道:“庞妈妈你太客气了,这怎生好意思呢。”说着顺手把那一摞大钱揣进怀里,又隔着衣裳用力捏了捏,生怕它不小心滑落到地上。
院子里打得不可开交,妙策、余氏和妙龄吓得躲到了屋檐下去,余氏气极败坏地斥骂妙策:“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居然自作主张,自卖自身,也不知会家里,如今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说怎生是好,怎生是好?”
“吉祥自卖自身,有卖身契为证,官司打上衙门,我们‘张飞居’也是不怕的。”
一直还不曾报过名姓的那位四大金刚之一挥舞着从庞妈妈手中取来的卖身契,理直气壮地大吼,同时一脚踹飞了木恩,又一记钵大的铁拳扫开两个木家的壮汉。
“我这里有婚嫁聘书,吉祥已是我的娘子,谁敢毁人婚姻,老汉跟他拼啦!”木易也不含糊,挥舞着手中红色的婚契,脸色胀红得仿佛一头刚学会下蛋的小母鸡。
吉祥站在院中央,被双方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忽然间觉得无比荒诞,竟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自从娘亲过世以后,她就受尽白眼,遭人嫌弃,那时还小小年纪的她,最大的恐惧就是被赶出家门,从此流离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