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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雀于古琴前款款落座,十指轻轻拨弄琴弦,刹那间铮然有声。

“哦,忘了说。”

安乐长公主挑眉一笑。

“咱们娘娘雍容端肃,母仪天下,最听不得轻浮浅薄的调子,季大姑娘千万莫要弹错了曲子,扰了咱们娘娘心情。”

季青罗气的脸色发红,这是真把季青雀当成乐伎了,挑三拣四,何苦一再相欺!

她虽然生气,可是也明白不能表现出来,憋在心里感觉自己都要炸了,她气仗势欺人的安乐长公主,又气季青雀唯唯诺诺没有骨气,更气都到这个时候季青珠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一时间她左思右想,无计可施,十二岁的小姑娘攥着拳头,很有点我们季家好像真的要完了的哀伤感。

琴声骤起。

霎时春风拂过,洗墨池上水波摇曳,月色如薄冰轰然破碎。

确实不是什么轻浮浅薄的声调,那声音又是激盎又是凄凉,金石俱裂,有穿云裂石之气。

实在很难想象季青雀这样纤弱的身体能够弹出这样激烈的音调,时下正追捧温婉出尘的女子,闺阁间流行的曲调也是诸如《临江仙》《四海月》这样轻盈的曲子,谁也想不到眉目苍白平静的季青雀一拨琴弦,会是银瓶乍泻,刀枪齐鸣,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夜色里与她遥相呼应,踏碎飘摇山河,奔赴沙场,一去不回。

如此壮烈,如此凄凉。

一曲终了,最后一道琴音戛然而止,季青雀按住琴弦,琴弦仍颤动不止,如暴风骤雨般的尾音在空气里远远散去,直打的长廊上灯影散乱,余音绕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