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此模棱两可的“表白”,方旖还是第一次碰到。也亏得她是学文的,否则还听不出他的意思。
其实,要在一起就直说,拐弯抹角言词谨慎的,反而让人觉得不认真。所以,即便此刻周洛琛的表情很诚恳,但方旖还是觉得他不是走心地考虑过了。
这种很像是打算搞暧昧的“表白”,她就算接受了,对方估计也不会珍惜,而且这种情况,方旖也并不能很好应付。
她看着周洛琛,想从他脸上一探究竟,但计划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坦白讲,周洛琛应该也看出来她喜欢他,可他们之间存在很多问题,邢肆和林姿的话犹在耳畔,更不要说,她与他的外在条件又相差的那么悬殊,就算在一起了,最后也不会与什么好结果。
她不希望浪费感情和精力去维持一段迟早会失去的地下情,那么现在该怎么做,显而易见。
方旖朝周洛琛展颜一笑,黑暗的光线仿佛都被她的笑容点亮,她看上去那么高兴,好像下一秒就会说“好”,但她对他说的话却是:“今晚的月色很好,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就好了,谢谢周律师。”
不就是装糊涂含糊其辞么……能言善辩的名律师深谙此道,中文系高材生亦然。
周洛琛表情空白了两秒,转回头继续发动车子行驶,方才为了等方旖的回答,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这个位置,已经距离方旖家不远了。
不算长的路上,周洛琛一直都没再说话,但情绪似乎还不错,没有伤感,也没有愤怒。
他送方旖回了家,在她下车后分秒都未曾停留,直接开车离开。
不过,他没开车回家,而是去了港口,下了车靠在边上双手抄兜看着夜里的大海。
海岸边翻涌的浪花就好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起起伏伏,动荡凌乱。倒不是有多难过,也不是被婉拒了觉得丢面子,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涩和愉悦。
生涩,大概是因为第一次被人拒绝,愉悦,可能是因为第一个让他愿意说出类似于表白心迹话语的女人果然不同一般。
他在海边抽了根烟,抽完后便跨上车离开,干净利落。
方旖回到家后,也没了睡意,换下了职业装便开始收拾搬家要拿的东西。
她的东西不多,原本就是做好了经常搬家的准备,所以一个大行李箱就足以带走所有东西。
床、桌子和椅子是房东的,床单被褥是她自己的,还有一些不算多的衣物,简单的化妆品和鞋子,全都塞进行李箱好努力拉上拉链,方旖半蹲在箱子边喘了口粗气,半天才站起来。
猛地站起来时,方旖头晕了一阵,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蹙着眉头去洗了澡,换了睡衣便睡了。
原以为,拒绝了周洛琛她心里会很难过,胡思乱想睡不着觉。但也不知是收拾东西收拾的累了,还是解决了周洛琛这个大难题后心里轻松了,她这晚睡得很好,第二天九点多才醒来。
今天是国庆假期的第一天,也是要搬家的日子,方旖醒来后换了衣服便使劲拖着大箱子出门,从楼上到楼下,平日里只需要几分钟的路她却走了很久,因为箱子太大,很沉,旧楼房又没有电梯,她一个人往下搬,一边走一边歇,累得半死。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觉得,有个男朋友其实也是不错的,最起码这种力气活有人帮忙,走投无路遇到难题时也能依靠对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事事都要靠自己……
不过,再想想有了男朋友之后的其他事,要约会,占用个人时间,又要和对方见面,亲热,方旖立刻便浑身发抖。
还是算了,自己累点就累点吧。
其实,如果方旖的男朋友是周洛琛,那她一定不会有后面的顾虑,她大概全部心思都会用在脸红心跳上……可是,她很清楚她和周洛琛的差距,所以就算是脑补,也没有把他作为脑补对象。
然而,她这个不敢脑补的对象,其实就在她小区门口,本意也是来帮忙搬家的,因为他昨晚说过了,只是可惜,今天他恐怕没办法履行诺言了。
平日里鸟不拉屎的市郊小区门口,停着两辆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两辆车的两边分别站着两个男人,一个是西装革履的周洛琛,另一个是休闲装扮的邢肆。
周洛琛远远望着邢肆,淡淡的神色,表情沉默,眼神变化莫测。
邢肆蹙眉回望着他,两人离得不算远也不算近,四目之间仿佛有火花在闪烁。
片刻,周洛琛抬脚朝他走了过去,走到他面前时停住,微微挑起长眉,露出一个略显薄情的笑容:“你来了。”
邢肆点头,淡淡道:“你在这遇见我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周洛琛瞥了一眼小区门口,像是在看方旖出来没。他似乎不打算让方旖见到他和邢肆碰面,他观察了一下,确定短时间内方旖不会出现后,才转回头来和邢肆说话。
“你在这见到我不是也没觉得惊讶吗?”周洛琛平静地反问。
邢肆微笑道:“方旖是我的下属,她今天搬家,我来帮忙,没什么问题。倒是你,不亲不疏的,你来插手这件事,有点说不过去吧。”
听着邢肆意有所指的话,周洛琛脸上的表情和蔼得有点骇人,他娓娓道来:“邢肆,你跟我说话不必拐弯抹角,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了,你我是什么样的人,彼此都很清楚。”
邢肆脸上没了笑容:“是吗,我倒是不怎么赞同你这句话,认识你这么久了,我还真看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周洛琛并不介意他的话,直接换了正题:“你刚才说你来帮方旖搬家,因为你是她的上司,这理由一点都站不住脚。”
他这话惹来邢肆冷眼,周洛琛轻嗤一声道:“不管我要和方旖怎样,都是男未婚女未嫁的正常交往。你作为上司,参与几次意见我可以接受,但一直咄咄逼人就很难不让我怀疑,你是因为傅蕾的事在记恨我,想借方旖的事报复我,又或者你是在跟我比,比这次谁能赢到这个女人。”
邢肆手上悄无声息地握成了拳,脸上却没有什么异常,他过了一会便平静道:“随你怎么想,先走一步。”说罢,回到车上,开车进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