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司徒谣突然浅笑,道:“司徒涟,我本以为可以与你虚与委蛇,念一念当年的旧事,说一说往昔的朝阳,感怀一番我的天真,或许还能唤起你不知是否存在的良知。甚至唤你两声皇姐,扮一扮昔日的文儿也未尝不可。”
是的。回京前她做好了一切准备,她以为自己可以弃掉尊严,在司徒璇面前谄媚,以为自己可以抛去清高,与司徒涟微笑以对。若是需要,她可以做太女,做文儿,也做司徒涟。
可是不是的。
幼时,她羡艳司徒涟温雅如玉。流亡时,她效仿司徒涟执政果决。终于,司徒谣似乎拥有了司徒涟的温朗,学得了她的谋略,可她效仿司徒涟千般,却终究不是她。
司徒涟恨她入骨,却可以为了大仇得报而八年隐忍。可司徒谣从无卧薪尝胆之志,她无法对这些假面弯下脊背,屈下双膝。
她丢不掉的是一身傲骨。
顿了一下,司徒谣无奈而自嘲地笑笑,“未曾想,锤炼多年,还是不如你的忍性。”
司徒涟勾唇一笑,居高临下,仿佛睥睨着尘埃中的司徒谣,“……我亦不知,有朝一日竟能从我的皇妹口中听到这等赞誉。”
司徒谣突然微笑一下,“司徒涟,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司徒谣敛起神色,深深地看着她,缓缓开口,“如何?”
“今日,是曾经风吟轩那位君人长女的忌日吧。”
司徒涟的目光乍然收紧。
司徒谣好像轻飘飘地说着,紧接着道:“司徒涟,你总是以报仇雪恨为名,可是为何又要做下这等不必之事呢?”
“她的死,于我何关。”司徒涟面色冷淡,丝毫显不出她内心的波澜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