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见啊。
她的容貌,她的一举一动令人无比熟悉,那双白绢后的双眼如此明亮。
他无数次想象司徒谣未失明时的双眼,可他现在却十分害怕。
怕她眸中平添的冷锐和孤寒,怕她手中不再持笔而改仗剑,怕她画师身份背后的燕国皇女。
不,不是的。
临行前云将军说过,燕国随军的是太女。
突然,他醒悟过来,自责与悔恨一下子涌上心头。
他将敌国太女带在身边,带她离开涞寒郡到了楚国京城,让她在京中府中自由走动……
这次战役为什么会败?
即使是战无不胜的云将军也无法力挽狂澜?
或许是司徒谣在他身边安排了眼线,或者是她自己打探到了消息。
她是不是早知自己是燕国皇子?早在她酒楼前作画时起便是作戏?
她刻意接近他,是为了楚国吧。
司徒谣临行前画的那副画,写的那句话,只不过是安抚自己,不要怀疑她罢了。
泪水涌上来,苏琰止不住地颤抖着。
如果真是这样,如果……
苏琰已无力抬头,泪水打在地上。
他是楚国的叛徒,他让无数楚国将士葬身于此,让云熙朗深陷困境。
他要如何面对
他叛了国,当不了那地位崇高呼风唤雨的楚国皇子,他身在楚军之中,自然也不可能再出现在燕国。可天下不过此二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无处容身,受尽纠结与矛盾的折磨。
甚至,他还爱上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不愿承认自己曾经对她有过一番期待,他曾欢喜聆听她的一言一语,注视她笔下的一点一痕,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能有一个不同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