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在大铜盆里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噼啪的一声微响。
船舱的板壁再致密也是木头,点再多的炭火还是有些冷。
蔚蓝背对着步元敖躺着,一动不动。船悠然晃动着,如同摇篮,他以为她睡着了,把脚下的汤炉踢的更靠近她,他翻了个身,发出轻而长的一声叹息。
泪水从紧闭的眼中蓦然划过,打湿枕头。曾经她怕他的好,他的温柔……那是没有希望的天堂,可望不可及。现在,她比他还明白,对她的每一分好,更痛的是他,只要她还在,爱和恨的火永远会灼烤着他。
他爱她吗?
她缓缓睁开眼,即使他的爱偶尔战胜对蔚家人的恨,如同此刻,那也是他的错觉,他以为自己还爱着年少时爱过的姑娘,毕竟……她也是他的初恋。
她又把眼闭起,笑了。他和她可能都没辜负对方的一片情,是命运辜负了。
她听见舱外的风吹过树梢,发出哨子一样的尖锐呼啸……这一刻,她的心真正平静了。他折磨她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该恨他,因为蔚家欠他,可是,再掩饰,再压制,她也怨他。五年的痴等,她理直气壮的认为是他辜负了她,不管什么原因。
现在,她真的不恨了,不怨了。
他和她……都已经改变了,时间不可能倒流,也不可能人为的再现。她和他最好的结局,就是再别用对昔日的执妄折磨彼此。
蔚青好了,她能解脱了自己的时候……也就解脱了他,不管最后是用何种方式。
脚步声来的快速且沉重,在舱门外顿了顿才轻轻地叩了叩。步元敖动了动,翻身坐起下床,门外的人又加重了力道敲了敲,步元敖低低地嗯了一声,回身为她掖好被子才披衣开门。
她听见来人小小声的说话:“殷老爷昨天突然病故,爷,快做打算。”
殷叔叔过世了?蔚蓝坐起身,姝姝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她披衣下床点了灯,默默地听他们说话。
步元敖沉默了一会儿,低沉果断地吩咐:“立刻准备马车,你们继续北上,按计划进行。我处理好家事,立刻追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