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月亮,总有种柔媚的韵致,幽幽挂在繁茂的婆娑树影上,清澈凉爽。
月筝却烦躁地冒了一脑门儿汗,忍耐地垂着头,脚步又不敢太快。再几步就要回到她的小院了,默默跟着她的凤珣却没有一点儿离去的意思。他好意思,她还吃不起这个亏呢!大晚上把年轻男子往自己的闺房带?!
“嗯——”她忍无可忍,终于停住脚步,表情疏淡地转身看他,“我到了。”他也真拿自己不当外人,这是在她家,从厅里回房还用他送么?
凤珣闻言,也顿住脚步抬眼直直瞧月光下更加娇美无比的她,他当然感受到了她的冷淡。“月筝……”他皱眉,轻轻喊了她一声。
她一颤,骤然起了身鸡皮疙瘩。
“你是怪我六年里对你不闻不问吗?”凤珣跨前一步,双眸里光焰闪烁。
月筝吓得后退了半步,他这是什么眼神儿?“我…我没这意思。”她诚恳地说,发自肺腑。
“月筝,母后……”凤珣烦恼地眨了下眼,母后曾经说过,他每去看她一次,就把原家调远一郡。这话他不能和她说,如果他的计划顺利实现,母后与她便成婆媳,月筝得知此事,难免不记恨于心。“你只要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凤珣,我此来是为了——”月筝被他情切切意绵绵的眼神和话语弄得十分焦躁,决定快刀斩乱麻,粉碎他的误会。
“我都知道!”凤珣的双眸更亮了些,月筝瞧着发寒,赛过狼眼啊,太瘆人了。“你不要担心,我一定设法让你能参加庭选!”
月筝无语,小时候怎么没瞧出来凤珣这么会自作多情?果然总被人捧着就自恋了,月亮星星都该围着他转似的。不过他说能设法让她有资格庭选……这倒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就算她有“谢涵白”的传世之作,想顺利献给皇上也颇让她头疼。
“凤……”习惯地叫他名字,月筝觉得还是拉开些距离为好,改口道:“太子殿下……”
她刻意地改口,让凤珣的心微微一麻,他忍不住宠溺地瞪了她一眼,她还是在和他闹别扭吧,故意这样撒娇气他。
这氛围很不好,所以当她豪气干云地宣布:“我此来是想当梁王妃的!”凤珣只是无奈又好笑地深深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心碎的意思,反而声调里掺入了些道不尽的意味,“好了!我明天再来看你,父皇母后近日要设宴为入京的重臣家眷接风洗尘,我带你进宫。”
月筝噎着气看他自顾自心情很好的离开,这人怪不得能和月阙当朋友,听人说话从来听不到重点!
太子府调拨过来的四个丫鬟个个伶俐无比,凤珣生怕原家艰窘,为女儿准备的服饰简薄粗劣,极其用心地为月筝送来诸多豪奢无比的钗环锦裳。为首的丫鬟□□娥,满面堆笑地捧着价值千金的冰帩纱裙给月筝看,柔声为自己主子报功说:“原小姐,太子殿下这是铁了心让你艳压群芳啊。”
月筝皱眉看着屋里摊放的大箱小匣,凤珣的这番心意让她受之有愧,毕竟,她在利用他。今天过后,他还能把她当成朋友么……
“还是给我穿那一套吧。”月筝指了指自己原本的衣裙,对凤珣的愧疚是一方面,谢涵白弟子的傲气是最主要原因,她要艳压群芳,何用依赖这些外物?六年来的苦心孤诣,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凤珣早早来到原家,晚上父皇母后在隆恩殿设宴,这是引荐月筝极好的机会,尤其……他要当众表明态度,让母后无计可施。
月筝打扮完毕来到前厅,看见正在等她的凤珣时,心虚地垂下头,不敢看他眼睛。
凤珣不自觉地迎向她,“你怎么……”他皱眉,发现她并没穿他送来的贵重衣饰。那冰帩全翥凤只有两匹,父皇赐了一匹给他,今日只要月筝穿了那套冰帩裙,他的心意父皇母后定然就心知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