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说完,立即有人接话,愤慨之下字字诛心:“孙大人别忘了,世子爷也是出身世族名门,定国公府比之顾宰辅的权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会不会是借助我们之手铲除了最大的敌人,而后过河拆桥?否则,他为何没有在圣上面前为我们争取?”
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将人心之最丑恶的地方层层剖露,鲜血淋漓。
而不得不承认的是,陆熠作为定国公府世子,世族最大的代表之一,其敏感的身份早就在寒门之士心中犹疑徘徊,只是当初,没有人敢喧之于口罢了。
孙瑞心中“咯噔”一声,很快又平静下来,正色道:“张大人,你说此话可有证据?你又怎知他没有为我们争取?世子担着风险为科举之路开辟生机,你却要背后中伤,谈何仁义?不管如何,我相信世子为人。”
那人被说得面上灿灿的,也不再反驳,打了个马虎眼把这事揭了过去。
当下众人间的气氛也略显尴尬,大家各自寻了借口告别归家,最后只剩孙瑞一人。
他心里压抑窒闷,甩去脑中不该有的想法,走向来接自己的简陋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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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熠处理完一应朝事,已经临近傍晚,他仍旧着朝服,衣袂飘飞,金丝绣制的祥云图腾繁复华美,衬得他瘦削俊毅的脸更显风姿。
照理说,此时应该是晚膳时分,可澜沧院正屋中灯火俱灭,无声无息。
他示意迎面赶来的徐答噤声,长袍一撩就往正屋阔步走去。
屋内黑漆漆的,灵月见到世子进屋,虽然心中有怨气,可转念想到姑娘现下的处境,只能不情不愿地行礼,临走时不忘点上一盏灯烛。
烛火摇曳,给原本黑暗的室内带来了唯一的光亮。
顾霖喝的汤药中有安神的功效,她身体又很虚弱,所以这么一睡就睡到了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