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熠最见不得她如此,凤眸里皆是翻涌的惊恐担忧,他脚步僵在原地,急道:“霖霖,我……我不动了,你别后退,后面就是万丈深渊,掉下去会没命的!”
他觉得内心一寸寸皲裂,越是看她毫无所谓地笑,他心里就越疼,倒不如她声泪俱下地骂他打他,将心里头的委屈不甘全部都发泄,他才好对症慢慢与她解释,消除她心中的误会。
可现在这般抗拒疏离,他又该从何说起?
从前她已经软化的态度,那种失而复得、安静埋在他怀里的依赖与乖顺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与……仇恨。
那双盈盈水眸里,再也不见当初的欣喜与希冀。他忽然想起那日的华直街,他意气风发自北疆归来,打□□旋时不经意的一次抬眸,就撞见小姑娘略带慌乱又沉迷的眸子。
那一刻,他的心里似被一只柔软的猫爪子轻轻一挠,绵延出无限的温情。
只是那时的他太过骄傲,太过矜持,竟将心底那一瞬间的悸动抹去,一心只专注于朝堂局势,到最后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顾霖见男人面上都是沉痛,仿佛对自己有千万般深情厚谊,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他与沈嫣然在府门口卿卿我我,见到母亲形容枯槁地死在了顾府的床榻,亲耳听到父亲与姨母告诉她,正是陆熠将带了毒的“安规”送到顾府害死了母亲,她差点就信了这个男人伪装出来的柔情。
呵,眼前的一切真是讽刺啊!
她突然好恨,恨自己为什么那日要去华直街,为什么要站在厢房窗前,为什么要与这个心肠冷如冰铁的男人纠缠在一处,甚至……还怀上了他的骨肉。
忽而,她眉心一蹙,右手抚上了隐隐做疼的小腹。
刚才一路奔逃,精神紧绷,她完全没顾得上腹中的孩子。现在孤身站在山崖边缘,被峡谷里由下而上的寒风一吹,才觉得冷,觉得疼。
应当是刚才马车颠簸动了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