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没有畜生的腌臜味,反倒是透着一股栗子味儿的茶香。桌椅靠垫一应俱全,连带着糕点都精致的不得了,芙蓉的模样白中点了绯红,直叫人不敢下口。她年初到了婶娘家的糕点铺子里帮厨,自问见过不少精美的糕点了,却不知道原来糕点怎样能做的这样好看。
李平儿瞧着那糕点,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心想,若是能带回去给爹娘和阿弟尝一个就好了。
只是她眼下一问三不知地坐在这马车上,瞧着那嬷嬷一副清高不愿意搭理她的蚌壳模样,也歇下了搭话的念头,任凭马车颠簸都不敢动,更别提伸手去拿糕点了。
说来今天眼皮跳,就知道要出事情。
她本来在铺子后厨里跟着师傅做糕点,正给凉糕点红呢,门口来了个林嬷嬷点名要见她,身后跟着三五个衙役,说是要接她去县太爷那儿。
她虽不认得这些人,开铺子的婶娘却是认得衙役的。招呼了两声,见到的确是县太爷使人来接人的,还派了马车。
婶娘喜得见牙不见眼地推了她一把,催她赶紧上车。
可李平儿心里慌得很,多大的锅子多大的盖,她没这么个福气。上一回见县太爷的人,是隔壁家陈文生从童生考上了秀才,县太爷遣人来请他喝酒,村里头的人这才长了见识。她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能在县太爷面前露脸儿。
衙役再小也是个官儿啊,穿着黑靴赤红服,腰上的大刀利得晃眼。若是平常的时候,遇到官府的衙役,还不有多远跑多远,就怕冒犯了。铺子里的糕点,他们也时常拿一两斤不给银子,婶娘也不敢说些什么,生怕沾上了官司惹了衙役老爷的眼睛。
此刻,三五个衙役都跟在林嬷嬷的身后,这个林嬷嬷,又会是什么人?
等到了县衙,县太爷是没见着,官邸倒是瞧见了,一对白汉石雕的狮子在门口镇着,县太爷的夫人带着丫鬟和婆子,亲自在门口来接这位林嬷嬷,“林嬷嬷辛苦了,这一趟可还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