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没料到,也没发现,孙益清同她相处,是有目的的,而且还是被这般悲惨地胁迫着……

她前不久才陪同她埋葬了她的母亲,如今竟又看着她死去了。

张欣……当真是害人不浅。

燕沉潇嗓音低了许多,带着哑意,头晕目眩,轻声问她,“你相信我么?”

甘棠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燕沉潇细微地呜咽着,“我会帮你的。”

“我不会再心软了。”

他不会再帮燕腹蕊了,她早就变了,他也早该放弃。他本来心中还存留着对她的些许动容,没有“叛变”,如今心软全都没有了,她当真是要杀了甘棠……

“甘棠……”他忽而起了身,迷糊着跪倒在她腿边,身上的衣服还是湿漉漉的,在马车板上拖出一片水渍。

他伸手搭在甘棠腿上,仰视着她,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脸颊的血痕却格外清晰,泪眼潼潼,呜咽道,“你看看我吧。”

甘棠闭着眼,一动不动。

燕沉潇眼泪大颗落下,额头贴着手背抵在她的腿上,“对不起……”

他本来是那样冷漠的人,性命没了半条也不见落一滴泪,谁知后来他一见到她,想起他们纠缠的过去,那些无可奈何和阴差阳错,像是两条盘杂交错不断生长的藤蔓,缠得双方呼吸不过来,不仅要把对方勒死,还要把自己缠死那般不眠不休,让他一想起便觉得鼻腔酸涩,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甘棠头脑微沉,她感受到腿上温热的湿意,垂着眼睫看他,只看见他半个乌黑的,湿漉漉的脑袋,半晌清醒了些,撤开腿站起身,“甘府到了,多谢殿下相送。告辞。”

燕沉潇扑了个空,抬头时只剩下她的背影,逆着光,见他看不清。

他真想叫她回来,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