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涟漪只觉得一颗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涟漪脸上的失落和难过自是表现的清清楚楚,小厮忍不住道:“涟漪姑娘,你不要怪我多嘴说一句。你现在已经不是青楼女子了,而是董家的舞姬。既然在大户人家,就要懂规矩,不要和府外的男子来往太多。听周大侠说,因为你,赵公子被王少爷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他为什么要训斥赵公子?”涟漪听到赵阿蛮挨了责备,比自己挨了训还难受。她心里又难过又愧疚,瞪着眼睛对着小厮怒道:“我只是想报恩而已,又没有做什么逾越的事!王公子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
涟漪心中的怒气虽然不是针对小厮的,但说话的语气却十分难听,可以说将怒气全都发泄在了小厮身上。
小厮本是好意提醒,没成想却成了人家的出气筒,心中自然不满。
“责备赵公子的是王少爷,又不是我,你冲我嚷嚷有什么用?”小厮不悦的道:“再说,你身为董家的舞姬,不经主人的允许私自和外面的男人见面本来就不对。人家知道的说是报恩,不知道的还不清楚要怎么说呢。这要是传出去,对两家的名声都不好。王家少爷对赵公子十分看重,不但送他去了县里最好的私塾上学,还花那么大功夫请周大侠教他武艺,为的就是让他将来出人头地。王少爷花那么大的心思栽培赵公子,会让你这种女人败坏他的名声吗?”
几句话说得涟漪如坠冰窟,连话都说不出了。
见她没了声响,小厮又撂下几句难听的,这才扭头走了。
涟漪心中又酸又涩,他知道小厮话中的意思。王少爷嫌弃她的出身,不想让赵公子和她扯上关系,这才禁止赵公子来兰园。可这个身份又不是她愿意的,她只是想偶尔见见赵阿蛮,根本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更何况,除了周聘和伺候他的小厮之外,她来看望赵阿蛮这事就只有王琪和赵阿蛮知道。赵阿蛮自是不会多说,只要王琪自己不说出去,还会有谁往外传?王琪为什么连这点可怜的念想都不给她?
“姑娘……姑娘……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可让奴婢好找。”小翠气喘吁吁的跑到涟漪身边,道:“今天中午二少爷要宴请宾客,马总管安排您弹琴助兴。姑娘,你赶快准备准备吧。”
还没从刚刚的悲伤、愧疚和羞辱中回过神来,又要被迫去给别的男人弹琴卖笑,涟漪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小翠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天空中忽然想起了炮竹声,噼里啪啦分外热闹。马上就要到大年三十了,正是阖家欢乐的大好日子。人人欢天喜地,辞旧迎新。在歌舞升平的大环境中,个人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又算得了什么呢?
周聘在竹园住了几日,倒是省了赵阿蛮来回奔波。白日练武的时候,只要见到王琪没事,赵阿蛮都会央求他陪在身边,美其名曰“督促”。晚上,赵阿蛮也会在书房中和王琪一起读书习字。若是时候晚了,便趁机赖在王琪房里,和他同床共枕。细算下来,一天十二个时辰,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因此,这个年,赵阿蛮过的十分惬意。
过了正月十五,张家的学塾终于开课了,赵阿蛮虽然不舍,还是得回学塾上课去了。少了赵阿蛮这个缠人精,王琪的日子瞬间冷清了不少。
这日,王琪正在书房作画,齐兴过来通报,说济世医馆的刘先生来了。
刘云医馆里的病人多,通常没空主动上门。王琪不敢怠慢,忙停了手中的笔,让人把刘云请到了正堂用茶。
两人简单的寒暄之后,王琪见刘云满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似乎又顾忌着身边的人说不出口,便把伺候的人都支出去,才道:“刘先生,不知您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眼见周围的人都出去了,刘云也没藏着,直接站起身行礼,“确实有一件事想请王公子帮忙。”
“刘先生快些坐下,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只要能帮的上忙,小侄一定尽力。”刘云怎么说都是长辈,他行了大礼,王琪自然不敢受。他连忙从主位上起身扶刘云坐下,并顺势坐在他旁边,又亲自给他倒上茶,才道:“您慢慢说。”
“这事……哎,这事说来话长。”刘云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局促,“这事,要从我年轻时候说起了。”
刘云的故事很简单,无非就是年少时男女之间的那些情窦初开和私定终身的事。他原是泸州人士,还在医馆做小学徒时,曾经去当地的一家青楼给一位姑娘看病。两人一见钟情,再见如故,纷纷坠入爱河。刘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幸得医馆里的师父收留,这才有口饭吃。他自然没有钱给那姑娘赎身,两人便这样一直拖着。
听了这话,涟漪只觉得一颗心“咯噔”一下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