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不可废。”秦氏不卑不亢的道:“临行前你父亲专门叮嘱过我,宫里不比外面,不能落了话柄让你难做。”
听到“父亲”两个字,沈雨玫的手顿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的扶着秦氏坐下,“女儿不是说了,您来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我知道,但是他说,既然府里已经出了事,所有的眼睛必然都紧盯着我们。你急着见我肯定有要紧话要讲,与其遮遮掩掩的被人抓住把柄,还不如正大光明的进宫来。”秦氏垂着眼道。
轻笑了一声,沈雨玫眼神一暗,“您还真是什么都听他的。”
仿佛没有听出沈雨玫话中的挖苦,秦氏依旧不紧不慢的道:“他的话向来没错,又是一心一意为你们好,我当然听他的。”
厌倦了和秦氏磨嘴皮子,沈雨玫道:“母亲,女儿今天请您来,是有话要问。”
“我知道你想问李勉。”秦氏垂着头,低声道:“李勉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你问我也没什么用。”
最见不得秦氏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沈雨玫心中有气,声音也跟着冷了几分,“母亲,我看你是被那个男人迷昏了头,都忘了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了。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人?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去皇上面前把当年的事全都说出来,是死是活全凭皇上发落,也免得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娘娘,都过了那么多年了,你现在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思?”秦氏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抬头看着沈雨玫,苦苦哀求道:“你把当年的事说出来,对你和瑟儿也没什么好处呀!瑟儿那么好一个孩子,你忍心毁了他吗?”
见母亲最在意的还是那个人,自己和儿子不过是她保护那个人的挡箭牌,沈雨玫的火气终于压不住了,她厉声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倒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母亲,你看看他把我们害成什么样了?五竹可是叛国的罪人,被皇上心心念念记恨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会是李勉?咱们府里的管事周赫又为什么会行刺莫吉可汗?你知不知道,单凭窝藏五竹这一点,就足够让我们全家死无数次了。”
“我不知道五竹是谁,也不知道李勉究竟犯了什么罪。我只知道当年要是没有他,我们娘仨早就不知沦落到什么地步了,根本不会有现在的荣华富贵。”秦氏一辈子与世无争惯了,即便是据理力争,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沈雨玫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更加窝火,就听秦氏接着道:“娘娘,我知道你心里别扭,也知道你恨我对不起你父亲,可我当初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听了这话,沈雨玫冷笑一声,“母亲又何必说的这么委屈,当初的事,您心里恐怕乐意的很吶。”
“我承认当初确实有私心,可我不全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们呀。”秦氏啜泣了一下,接着道:“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这些年来,他为我和你们姐妹做的还少吗?当年要不是他,我们早就露宿街头了。你也不会入宫生下皇子,还成了风风光光的贵妃娘娘,你妹妹也不会成为定北侯夫人。不管你们有什么要求,他都尽力满足你们,尽量顺你们的意,即便沈荣昌也不会比他做的更好,你不应该怀疑他。”
秦氏的话句句在理,沈雨玫知道和她掰扯不清了,只能放弃打嘴皮官司,直接道:“好,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肯和我说。那你让他来,我直接问他。”
“他已经来了,就在外面等着。”像是早就知道沈雨玫会说什么,秦氏拿帕子擦了擦脸,淡淡的道。
沈雨玫本就那么一说,没想人居然直接跟来了,心中猛地一惊。
秦氏平静的道:“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就不会有人留意我带的侍女。既然你有话问他,我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秦氏便留下呆若木鸡的沈雨玫,径自离开了。
不久,一个丫鬟低眉顺眼的走了进来,对着沈雨玫行了礼。
“你是……?”看着眼前不起眼的丫鬟,沈雨玫很难从她脸上看出那个人的样子,不由试探着道。
轻笑了一下,丫鬟开了口,却是男子的声音,“这叫易容术,装扮成这样,费了我好些功夫呢。”
“即便脸能易容,可身高呢?”沈雨玫不敢置信的道。
那人道:“古时有门功夫叫缩骨,可以将身形变小,是挖坟掘墓的盗墓贼自创的独门绝技,可以帮助他们自由进出各种古墓。我幼时父母双亡,为了讨一口饭吃什么都做过。在进你母亲家做长工之前,我曾在一个盗墓团伙里待了一段时间,学了些缩骨的皮毛。虽然没有练习到家,但把身高稍微变矮一些还是可以的。不过娘娘见我,应该不是探讨易容缩骨之术吧。”
“母亲无须多礼。”示意玉露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沈雨玫把秦氏扶起来,略带责备的道:“殿里又没有外人,自家人就不必那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