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轻笑道:“侯爷误会了,草民只是不相信你罢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您是真心救草民出去,草民也不想受您任何恩惠。因为草民不想让阿蛮和您有一点牵扯,更不想一辈子被您拿捏。您和沈雨棠害的阿蛮半生坎坷,草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他的后半辈子也祸害了。”

“你大胆!”自己一片好心被王琪这般曲解,周英真的怒了,“赵璟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害他?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王琪反问道:“那侯爷又有什么资格说阿蛮是您的儿子?又有什么立场来干涉他的婚姻大事?”

“你……”周英有些心虚,随即道:“过去的事情,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不管怎么样,赵璟始终都是我儿子,我希望他娶妻生子,有什么不对吗?”

王琪冷笑道:“您究竟是希望阿蛮娶妻生子,还是想给沈雨棠安插一枚监视拿捏阿蛮的棋子?”

“这和沈雨棠有什么关系?”周英简直莫名其妙,没好气的道:“王琪,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必要在这里阴阳怪气。”

王琪冷声道:“早就听阿蛮说过,您曾在征西候府最困难的时候上门提亲,让阿蛮娶沈雨棠舅舅家的孙女儿为妻。你希望阿蛮娶妻,到底是为了阿蛮好,还是在为沈雨棠留后路?”

想起确有其事,周英有心反驳,可是话到口中,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当初那样做,确实有给沈雨棠留后路的意思,也是真希望赵璟能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过是娶沈雨棠娘家的外甥女,可以一举两得罢了。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他是真心为了赵璟着想,至于女方是谁,他也不做要求,只要家世人品都能配得上赵璟就行了。

“侯爷,您确实重情重义,像您这样痴情的人,恐怕整个大梁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可惜您对沈雨棠重情,却对阿蛮绝情。”见周英一直沉默,以为自己猜中了,王琪毫不留情地道:“在阿蛮最需要父亲的时候,您对他弃之如敝屣。如今他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您就不要打着父亲的幌子假装关心阿蛮了。”

周英万万没想到,他堂堂定北侯,居然让一个无名小子怼的有话说不出。偏偏王琪的话又勾起了周英对赵璟的愧疚,但他也十分委屈,不由涩声道:“我承认确实亏欠他,但不等于我不关心这个儿子。”

“您是从什么时候才开始关心这个儿子的?您若真的关心他,阿蛮为什么姓赵不姓周?”王琪看着周英的眼睛,嘲讽道:“侯爷,打从阿蛮出生,您正眼看过他吗?您心里真的有这个儿子吗?若不是沈雨棠没能给您生出儿子来,若不是您已经没有其他的子嗣了,现在的阿蛮,恐怕就是威胁您爱妻爱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吧。”

被王琪的话刺得抬不起头来,周英别开目光,缓声道:“我们上一代的事情,不是你这个外人能了解的。当初我娶赵璟的母亲,实在是无奈之举。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不过,就算我不爱她,也给了她应有的体面和尊重。否则以她的出身,根本进不了侯府的门。”

“侯爷,事到如今,您还觉得阿蛮的母亲能嫁给您,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吗?”王琪简直要被周英的自负气笑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沈雨棠那般爱慕虚荣,喜欢攀您定北侯这根高枝。有些人很有自知之明,就想找个普通人家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顿了一下,王琪接着道:“您和阿蛮母亲的婚事并非您所愿,但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她比你更无奈也更无辜。给你耻辱的并不是她,而是拜高踩低并且背信弃义的宁安伯一家,是默许和纵容宁安伯府以庶换嫡的皇上。你不敢指责他们,便把气撒在一个比你更弱小的女人身上。害了别人一生,还反过来夸夸其谈,觉得是人家高攀了你。莫非侯爷觉得进你们侯府的门比他人的性命还重要?侯爷,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真的是枉为男人。”

王琪的话刀刀毙命,字字见血,周英只觉得更加无地自容。但他却不愿意在王琪面前落了下风,脑子稍微一转,便计上心来,“你倒是很替赵璟着想呀!只是不知你是嘴上说的厉害,还是真能为他做到那一步。”

“侯爷不用拿这话试探我。”王琪冷声道:“我既然连命都不要了,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周英笑了笑,缓声道:“针扎不到肉,不知道疼。事没到眼前,说什么都做不得准。不错,对赵璟来说,我这个父亲确实不算合格。我虽然没养他,但他的命却是我给的。俗话说,生育之恩,断指可还,养育之恩,断头可还。你既不想让赵璟欠我,又愿意为他舍了性命,想必也不介意先帮他还了我的生育之恩吧。”

王琪轻笑道:“侯爷误会了,草民只是不相信你罢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您是真心救草民出去,草民也不想受您任何恩惠。因为草民不想让阿蛮和您有一点牵扯,更不想一辈子被您拿捏。您和沈雨棠害的阿蛮半生坎坷,草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他的后半辈子也祸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