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沉默了一会儿，歌崎爱良才轻声说。她微微侧过脸，去看西园寺老师注视着赛场的侧脸，“没想到西园寺老师也来看比赛了……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老师了呢。”

“毕竟，他们两个都是我引以为傲的学生。”西园寺老师的目光落在了歌崎爱良的身上，“爱良呢？还有再练习吗？”

面对西园寺老师温柔的目光，歌崎爱良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睫，原本平放在膝上的双手缓缓地攥住了裙摆，揉出了几道皱在一起的痕迹来。

“转学去宫城之后……就很少联系了。”她轻声说，“不过，前段时间又试着拉弓了。本来以为会很生疏，但是拿起弓、将箭搭在弦上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在西园寺老师的弓道场练习的时候。”

她微笑起来，抬起眼睛，宝石般有着浓郁翠绿色的眼睛中倒映出西园寺老师神色温柔的脸。

“然后就觉得……真好呀。”

真好呀……那时候三个人一起练习，拉弓、然后射箭，三支箭矢同时破空而出，声音重叠成的尖锐的啸鸣声如同琴弦高昂的韵调。

明明以为，弓道对她而言只是漫长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因为没参加过任何大赛、只是当做强身健体而练习的弓道，本也不应该在记忆中留下多么浓烈的色彩。

但是当她回到这个安静地紧张着的赛场时，蒙上灰尘的记忆突然便复苏了，凝固的时光拥有温柔的颜色，并不那么秾艳，是看一眼就觉得如同初春的淡彩。

“当时的你们都还只是小孩子呢。”西园寺老师微笑着说，“现在都已经长大了。”

“爱良，你喜欢弓道吗？”西园寺老师静静地问，这是她第一次问歌崎爱良关于“喜欢”的问题。

因为是被歌崎家的父母拜托、从一开始就知道歌崎爱良只是为了锻炼身体而学习，本身也并不热衷，所以西园寺老师从来没有问过她喜不喜欢弓道。

“我……”

歌崎爱良只说了一个字便停止了发出声音。

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因为现在，这场团体比赛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团体赛是根据参与比赛的所有人中靶的数量决定输赢的，而前面的队员中靶的数量是相同的，恰好是平局……也就是说，输赢与否，全要看站在落位的藤原愁和鸣宫凑了。

先进行射箭的是鸣宫凑。

弓弦被手指拉张开，形成了一个饱满的弧度，纤细而坚韧的弓弦因为被施加的力道而显得有些轻微的震颤。

手指终于松开的那一瞬间，被搭在弓上的箭矢瞬间飞出，刺破空气所带来的阻力，歌崎爱良隐约间觉得自己听到了尖锐的啸鸣声。

连燥热的空气都像是被箭给破开了一般，她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冷流，像是有初春翠绿的新叶被弓箭掀起的风吹落，裹挟着清香落在她的肩头。

箭矢锋利的剪头深刻地刺入了标靶的红心之中，箭矢末端的箭羽因此而微微震颤，弓弦因此而形成了弓返。

鸣宫凑还维持着射出箭去的姿势，数秒之后才缓缓收稳长弓、站定。

“我喜欢箭矢飞出去的感觉，喜欢弓弦震颤时的触感，同样也喜欢中靶时的开心。”歌崎爱良凝视着射中红心的箭矢，她的声音放的很轻，“我喜欢弓道。”

“是吗，”西园寺老师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那样很好。”

歌崎爱良认真地点了点头。

……

团体赛胜出的学校是风舞。

出乎意料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鸣宫凑那正中准心的一箭影响到了，向来百发百中、人称“弓道贵公子”的藤原愁脱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