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凉凉的气息洒下来,沾着湿意,言语之间犹如哀鸣迷路的幼鹿,不胜悲忧。那么一恍惚间,申姜竟觉得他哭了。
申姜的手抬起来,下意识就想跟从前那样拍拍他的背。但滞了滞,终究悬在半空,没有落下。
申姜使了点力气,将贺兰粼推开。
说推开却也没推开,他锢她锢得很紧,只是拉开了小小的一段距离,他的手还持着她的手臂。
申姜道,“没事,我没生气。”
贺兰粼郁色未褪,“阿姜,我不曾存着半分让你难过的心,却到底还是叫你伤心了。我只愿你给我个机会,伴着我,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可不可以?”
申姜听他说得诚恳,微一动容,“那你让我去找我阿翁吗?”
他留恋似地摩挲着她鹅蛋的脸,反问,“你去了,还会回来吗?”
申姜一滞,不敢去瞧他的眼睛,双唇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
她谎道,“会。”
贺兰粼长叹了口气,沉沉摇头道,“你犹豫了,你不会。你心中没有我,说的每一个字也都是骗我的。既然如此,便更不能让你走。”
他语气虽轻淡,申姜却听得触目惊心,
他说不让她走,就一定不会。
她初时为他温和的语气所感染,本待还想求一求他,别让她入沈氏的族谱,别改她的名字;听他这般说,心登时冷了半截,恍然明白过来他对自己有绝对的掌控权,无论他震怒苛责或者温柔以待,她都得受着;同样,这皇后之位他既要给她,无论她愿不愿意,都得接着。
申姜想,他们之间互通心意、相互扶持的日子已经过了,他们以后得永远站在对立面,永远得虚与委蛇。
申姜不是给脸不要脸的人,她也明白自己现下的处境,贺兰粼已经给她台阶下了,她要再固执地和他对着干,纯属是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