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起雀青帘子下了床,月亮已缺,透过窗棂照上窗前案几,她点起蜡烛,披上大氅,熟稔地抽出案几下的经书。

笔尖蘸墨,可大约是心中生了妄念,抄写时,仿佛也没有从前宁静了。

烛火微曳,她又想到他们打马过黎河郡城菜市口时,他忽然捂住她眼睛。

“啊——”

“别看。”

“发生什么了?”

他说:“犯人行刑。”

她乖乖地缩在他的怀中,说:“我还以为黎河治安很好呢。”

半晌后,他松下手说:“是那天欺负你的人。”

她剩下的话就全卡在喉咙间。背后探来的手抚了抚她的头,他说:“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她一个走神,笔尖凝的一滴浓墨滴上金刚经的最后一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被浓墨渲染糊开,她猛地惊醒,懊恼地“啊”了一声,看着这滴墨,——这一本就白抄了。

她凝视着那一行字,……如梦幻泡影。

忽然想到,那她这一切,又是不是梦幻泡影?

如同露水,如同雷电?

——

沧海殿的合欢花落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