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昼单手撑上栏杆,远眺着连绵青山长河,她微微侧眼就能瞧见他的跌宕俊逸的容颜,正似远山般沉静。

山雨已至,烈风满楼,吹得他的长发泼墨一样乱舞,白衣亦在此中剧烈飘摇,只是他大有不动如山的气势,似能压下一切骤雨狂风,雷鸣电闪。

天地这样暗淡,绵滚雷声响在近天处不绝,偶尔有闪电裂破穹苍。

雨水打湿他的唇瓣,湿漉漉的雨珠沾满他的脸,他顿过许久后,续说:“除了风景呢?”

他偏过头,漆黑眼眸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有许多话要说,却是在等待她来说出口似的。

她勉强地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她的确很笨,如果这时换成别人,比如宫殊玉谢沉之流,一定早就听懂了他的意思,而后进行一番灵魂交流。

她听到他说:“这兴阳郡素是国之仓廪。你一路所见,大抵也都是笙歌繁华、车水马龙。”

他又牵着她的手缓缓下了楼。

暴雨未歇,塔的第一层门外墙角靠着一柄素色纸伞,他弯腰拾起,纸伞撑开如一朵素净的花,罩在她的头顶。他随即从腰上解下一柄银质面具,她以为是他要戴上,免得别人认出他来,不料他肩身稍转,伸手将面具架上她的鼻梁。

面具有些偏大,滑下来一点,他替她扶好,直至这时他的眼中才闪出来一线可辨的轻笑。

小宛望着那明灭可见的笑意点在他漆黑的眸子里,还有映出的戴上面具的这个自己,蓦然想起七年前的另一桩旧事——那是她第一个梦想的破灭。

她的嘴角的笑意便僵住,顺着茫茫白雾,仿佛看到当年那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