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是她亲手做的,怎么会有毒,她黯然离去时,寻音跟上来说:“姑娘,姑娘莫要难过,这……这也正常呀。”
她晓得这道理不妨碍她失落。
她在夜里又开始抄经时,便总有一种感觉,感到即将发生什么。
她彻夜彻夜地失眠,彻夜彻夜地抄经。
抄完第一千本的那日,仍是个晴天。
听闻肃清余孽的陆沧即将赶赴东境战场和谢岸会合,共御齐军。原来陆沧的事从一开始就也是一条计一场戏,只是骗得她团团转罢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最后一笔正落下,晴光正好,甚至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了挡日光,将经书合上,放到一边。所以,他们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了演这么一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好戏,从一开始陆沧对冯氏大概就是做戏了,就是为了他日他领兵出征,上演一番“爱妾被杀于是中途造反”的好戏,从而使驰援返京和清剿薄家如此顺畅。
她有些心凉地想到这里,又模模糊糊地想到冯氏那毫不知情的模样,真是个可怜的女子,她仍然记得那个薄阴的傍晚,她是怎样维护她的夫君陆沧。
可是他们那群男人又怎样?他们心间有万千的功业要成,哪里会在乎一个女子的真心和性命?
或许陆沧对冯氏有那么一两分垂怜,可也仅是垂怜,牺牲她时,自然毫不留情了。
她悲凉地想着,自己会不会也是另一个冯氏——她努力地告诫自己不要想,不要想,不会成真,不会的。
她念着经文祈祷,已不知在祈祷什么,直到门被人轻轻推开——她心上悬着的巨石便像被人扰动,如今晃得格外厉害。起身慌乱,她甚至一不留神打翻了桌上那只她素日喜欢的海棠树枝状的笔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