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迫坐在亭中美人靠上,方才那两个妇人一左一右看顾着她,这香气浓烈,令她没有丝毫的气力能够挣扎。
她便听到雾姬背临着小亭灯火,站到临水的一方,声音略带沙哑,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因为你,我们家全都死了。因为你,我深爱的男人要杀了我。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让我苟且偷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你血债血偿。”
小宛听到她的话后,却有些苍凉地想,她家破人亡苟且偷生,可是她叶琬又得到了什么好下场了?
雾姬,——薄云钿,如今一身的锐气被掩埋,但她的桀骜的眼睛里的光,仍旧是锋芒毕露,她转过头来看她,说:“叶琬,凭什么我家破人亡,你却能好好地活在人世,享受万种尊荣?而我要忍辱偷生,还要……还要百般讨好天子。你可知,天子他的年岁,便是做我的爷爷也绰绰有余,而我,……”
小宛若是能说话,一定会回她一句,这是你们薄家自作孽不可活。
天作孽,犹可恕。可是薄家昔日种种所为,却又如何能够善终。
她静静地看着薄云钿,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只是恍然觉得,物是人非。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薄大小姐,令晋国的男儿争相逢迎的薄大小姐,竟然会去做曲意逢迎的宠妃。她不禁想到,那么薄云钿有没有一丁点体会到,当年她的姑母威逼利诱自己时的感觉?
叶琬不是名门出生,便可以受这些苦楚,而他们是世家贵胄,便不应为了生存而苟且?
她想到这里,又觉得十分讽刺,看向薄云钿的目光,便多了几许可怜。可怜她活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参悟世上的道理。
薄云钿见她目光里有可怜自己的意思,先是愤愤,说:“你可怜我?你也配可怜我?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又凭什么可怜我?”
小宛心底只知道,若是想要等待救援,就势必要与她周旋一会儿,行缓兵之计,但是她并不知道救援到底何时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