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笑着看她抱着那只罐子舍不得松开手,转眼吃了个精光。她还没有怀疑什么,此前她若是吃多了什么,他总要絮絮叨叨说一大堆废话;今夜却只是笑着看她。
那天夜里他们便在这户人家借宿。
半夜三更,她辗转反侧没有睡着。她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似从她出来玩以后;此时夜里星光璀璨,亮堂堂的照进来,她翻了个身,就发现他不见了。
她坐起身,凝神半晌,隐约地听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箫声。
箫声?
她披上衣裳去寻,想必山野之间也只有卫明有这份吹箫的心思——等她溯着箫声寻到了一处溪边时,发觉十几步开外,那里立着一个白衣白袍的青年。
他背对着她,身姿若琼枝玉树般,临溪吹箫,曲子似乎从未听过。
但是她静默地站在他的身后,没有近前,这一曲简直肝肠寸断,若起若消,像一缕缠在了眼前的烟雾。她的眼里,眼泪闪着月光。
人们常说借乐抒情,在这样悠长的一曲里,她听到的是破碎和消亡。
大抵是意识到了她的到来,他停下吹箫,回过头来,目光盈盈地望她,嗓音含笑,说:“小宛?”
“上回,你说想要看我舞剑。”
这里并没有剑,他指箫为剑,融融的月华淌在他的袍子上,令她看得模糊,又心潮澎湃。
他其实说得没有错,他的剑不能娱众,只能杀人——她望见即使是竹箫,所指之处亦风动树摇,迎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半点不会让人联想到纸醉金迷,只会想到,这若是一柄剑,在千军阵中,该是怎样破军的利器。
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