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思绪戛然而止,她垂下眼睑,温和一笑,说:“哦……这样晚了。”她付了一百文钱,那茶博士的脸上的笑意更甚了,直送她出到门口,说:“姑娘明儿再来啊——”
她回头,默然地点了点头。
夜色里,那姑娘白衣白裙,拢着一条银白的狐裘,背影高挑纤细,不知是谁家的夫人,接送她的车舆都是那种低调的奢华。
这位姑娘她业已流连茶楼许多日子了,只管坐在说书的场次里,这也正是他们家新近大热的场子。
怀唐楼是个全天下连锁的茶楼,消息又素来是五湖四海最灵通的,每逢战事起,他们就有独家的方法能打探到最新的消息——无外乎是跟朝廷里或者军队里有些生意上的联通了——但并不作它用,纯纯用来编做说书的材料。
“哥,那位姑娘都连着来了半个月了,从早上一开门就卡着点来,到晚上打烊的时候走,坐的地方、点的茶水也都一样,真是怪呢。”
“怪你个头,有钱赚不就行了?”
两人叽里咕噜地关上了茶馆的门。
这怀唐楼最近所说的这一出燕齐旧仇新复、晋王兄弟相残的戏码,便极能博人眼球,平头百姓无处得知前线之事,多愿意去怀唐楼里听个新鲜。
十一月,永安城霜风更甚。
惊堂木一响,全场里鸦雀无声,台上老先生唾沫横飞,说的正是前几日里,晋王姬昼亲率三万大军攻打齐国,从晋南发兵,直取齐国重地赤滨。
茶博士注意到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白衣姑娘,见她仍是那样怔怔捧着一杯茶暖手,也不知究竟有没有在听。
当此时,老先生一顿,说道,两军阵前,晋王姬昼与三公子姬温瑜经年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