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念完高中的都不错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大学生。
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林颜也惊呆了。
大学生?
她怎么不知道!
那她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教隋琛学习。
岂不是班门弄斧?
有那么一瞬间林颜是真想要把隋琛揪出去问个清楚,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情在瞒着自己。
然而她没有这个机会。
冯政委已经做出决定,“那这样,老杨你跟嫂子还有小林今天再去其他生产队,咱们教育、肥料一起抓的话这样更有说服力,我先带着隋琛去北山村一趟,回头再去其他几个村子研究下,这样效率高一点。”
不然就得让元芳一直跟在后面,远不如现在这样效率高。
“成,那就先这么定下好了。”
杨团长是个大老粗不假,但做事十分利落,已经跟冯政委商量好,让下面的营长连长们留意着队伍里的人,回头筛选些合适的去周围村子里教书给村民们扫盲。
这事在整个农场都引起了热议。
去当老师总归比在农场干活好,现在天气热了在外面晒得要死要活不说,更重要的是蚊虫蛇蚁还特别多,每天回去身上都瘙痒的很。
哪怕是农场这边给准备了草药水冲洗,效果也没预期的好。
怎么看去周边村子里当老师都是个轻快活。
但粟海军发现报名的人似乎并不多。
他有些奇怪,拉着刘虎生问了句,“你怎么不去报名?”
“我瞎凑什么热闹,没听曲连长说吗?最好是琼岛本地的知青,再不济的两广的知青也行,我这语言不通的,万一教不了人那不是坑人吗?”
为了偷懒就不怎么干活,这算什么回事?
刘虎生宁愿自己累点,也不想做这丧良心的事。
粟海军听到这话很是不乐意,“怎么就教不了人,那就从头教,一点点教呗。”
刘虎生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粟海军什么意思。
不过他也懒的说什么,午饭后他们有短暂的休息时间,抓紧时间回去睡觉才是正经,其他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粟海军瞧着走开的人撇了撇嘴,明明就想要去干这轻快活,却又抹不开面子拉不下这张脸来,活该你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就不一样了,想去就去才不用管旁人怎么看。
去报名的时候,粟海军看到范援朝也在,他忍不住笑了声,“范援朝你不是北方人吗?怎么也会说南方的方言呀?”
说话总是那么大义凛然,实际上还不是捡轻快的活来干?
虚伪,虚伪的很。
范援朝懒得搭理,她的确是从小在北方长大没错,不过她外公可是地地道道的广西人,当年跟着百色起义的老革命,打小跟着外公过活的人说是半个两广人也不过分。
不过跟粟海军说这个做什么?
撇了撇嘴,范援朝帮着把朋友的名字填上转身离开。
排在后面的粟海军填写报名表的时候仔细看了眼,上面并没有范援朝的名字——
肯定是被自己发现了心虚,所以这才没有报名。
真是虚伪!
这几天四处忙着跟周边群众做工作的杨团长也是后知后觉——
这次知青们在援助周边老乡扫盲教育方面并不积极。
原因倒也简单,一方面有几分畏惧心。
老知青们都知道,农场跟周围生产队的关系不太好,虽说现在杨团长竭力在缓和双方的关系,可万一再闹腾起来呢?
而且他们在这边干活都习惯了,倒也懒的再去四处跑。
至于新知青们就又是另一个问题,和过去周边知青来农场工作不同,这次分配到西泉农场的知青还真是来自全国各地,其中北方知青占据了绝大多数,琼岛本地知青少之又少,只有寥寥三个。
本地或者两广知青优先这一条件首先就把很多新知青挡在外面,再加上老知青又不是那么积极。
通知下去报名的一共就十二个人。
远远不够用。
至少得调出来二……不对,三十个知青才行。
这还差得远呢。
“你也别着急,我再去做做思想工作就是了。”
“你就不怕越做思想工作,这些知青就跑得越远?”
越是没人报名这就越不会有人来,心里头犯嘀咕呀。
这报名的人一旦多了,大家就踊跃起来。
这些知青到底不是战士们也不是党员,做思想工作什么的得换个路子。
冯政委听到这话乐呵起来,“行啊老杨,往后我看我都不用给你当政委了,你自己就能干。”
杨团长白了一眼,“小隋那边怎么样?”
“他现在北山村南山村两边跑,一边一晌,我去看了看,倒是跟村里人相处的还挺好,小林说的没错,他还真是好脾气。”
他做思想工作的最是耐心,然而看到一遍遍教不会时也会觉得耐心丧尽。
隋琛则不然,他脸上始终带着笑,语气始终如一的温和,耐心的不得了。
这将来要是为人父母,倒是不用担心孩子的教育工作,直接交给隋琛就好。
“他倒是……对了那些干校的怎么还没过来?”
隋琛不是因为父母调动才过来的吗?怎么他跟林颜都过来一星期了,隋燕平一行人还没到?
“你还知道关心呀?”冯政委白了一眼,“过几天就过来了,组织安排他们去雷州那边一趟。”
“去那边做什么?”
“我说老杨,你脖子上面这玩意儿就是个摆设是吧?雷州那边什么你还不知道?还不是为了这橡胶生产的事。”
杨团长面不改色,“有政委你在,哪还用得着我动脑子?新宿舍建好了是吧?”
冯政委点头,“好是好了,但还有点问题。”
新宿舍。
偏生要入住的是干校调过来的那批人。
让其他人怎么想?
已经听到个别知青在讨论这事了,只怕伴随着那些干校人员的到来,这议论声会越来越大。
如果不做好控制的话,哪怕是有的闹腾。
“反了他们这帮兔崽子,我看谁敢闹。”
“老杨!”冯政委直皱眉头,“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脾气,生怕上面不来收拾你是吧?”
杨团长无所畏惧,“他们爱来来,我还能怕他们不成?”嗓门没之前那么大。
办公室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当初就说不来,非要调我过来,在这里干的窝囊。”
他是个当兵打仗的,现在倒成了个做思想工作的。
烦死了!
冯政委瞥了他一眼,“你去跟元芳说想要调回去呗。”
跟他媳妇儿说?那不是找打吗?
杨团长瞪了老搭档一眼,“那你说咋办,我听你的还不成。”
他不就是抱怨两句,用得着这么噎他吗?
“这事我还没想好,你跟小林说了没?”
“说了,她那张嘴倒是真会说,就是她一说咱这得开好几个加工厂,你这边跟上面联系的咋样了?”
“师部那边倒是支持,就是过两天可能得来考察下,另外就是资金问题,上面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可能的自己克服困难。”
“他娘的,这不就是不给钱?咱们农场哪有什么闲钱。”
没钱怎么起工厂,没工厂那帮老乡挣钱的话就是空话,回头又得闹腾起来。
“你冷静点。”冯政委揉着脑袋,“咱们遇到的困难多了去了,哪有像你这样的遇到点麻烦就骂骂咧咧的。”
真是让人头大。
杨团长气得直拍桌子,“啥事都是想办法克服困难,一跟上面要钱就是没有,来收东西时倒是利落得很,这算什么上级,我看是只拉不吃的貔貅吧。”
冯政委无力纠正,“貔貅只吃不拉,不是只拉不吃。”
“管他什么吃呀拉呀的,就没这个道理!老冯这事你不能软,必须跟上面说清楚。”
怎么说?
冯政委硬着呢,然而上面没钱就是没钱,变不出来有啥法子。
要是打嘴炮有用,能整来钱,他天天跟人哔哔去,看谁能说的时间长。
问题不是没用吗?
问题困难年年有,今年真的是特别多。
“那你说咋办呀?”
杨团长何尝不知道老搭档的性格,如果不是真遇到麻烦,他压根不会说,那现在怎么办?
“我想着小林当初提到了香港那边,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香港那边的投资商。”
“那可不成,你这不是引狼入家门吗?”杨团长第一个拒绝,“老冯你可别乱来,这两年虽然消停了些,但是有些事情不能瞎弄,万一被人说了,你就算长了十张嘴都说不清。”
“可咱们这食品加工好可不就得由着香港那边出货,不然还能卖到哪里去?”
春季广交会已经结束了,等秋季广交会的话还得几个月,能等得及吗?
最近他也有往周围村子里跑,有个别早熟的芒果已经能吃了,只怕再过半个月就有大片的芒果成熟,如果不处理那怎么办?
失信于群众可不是什么好事。
冯政委想了想,“明天我跟小林一块去小芒村那边,你留在农场。”
“你想找林颜商量?”疯了吧。
杨团长承认林颜很有本事,但这事找林颜商量能商量出来个所以然吗?
冯政委自然有他的考虑,能靠读报听广播就能看透事情本质的人,不需要在乎她的年龄。
十八岁又如何?
有志不在年高。
冯政委并不在乎这个。
他现在需要解决问题,只要能帮他解决副食品加工厂资金问题,那就是好同志。
显然杨东虎并没有这方面的远见卓识,他只好去寻找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