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门派就跪了一个时辰,师弟师妹们也都习惯了,但问题在于,这一次我是欺负了刚入门的小师弟才被罚。
不是我与师父之间的怄气,而是夹了个人。
并且,我虽然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也没什么好胜心去争当掌门,可我实打实地,喜欢争师父的宠爱。
苍山派的下任掌门是三师兄连江夜,这个我举双手赞同,师父最宠爱的徒弟始终是离开的大师姐,这个我没话说。
空缺了二十年的关门弟子位置,如今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拿走,我多少是心有不甘。
那蠢蛋还被卖去采风馆,空有小脸蛋。
关门弟子的位置倒不如一直空着,这是我的私心。
我的门派有一点好,就是不搞什么内斗。就算我不太服凌驰当关门弟子,其余的同门与我关系好,也不会去为难小师弟。
我自己不爽便算了,哪能发动别人都去排挤。
夜里去后山的清心阁参悟剑法,听到楼下的动静,我踏出栏杆,飞身而下。
“哇!师姐是我!”
“嘴大啊。”
吴嘴大这个名字是他亲爹娘取的,说是嘴大吃四方,还挺有道理。他其实嘴巴不大,五官端正,笑脸喜人。
小年轻怀里揣着油纸,他冲我一笑,将纸给摊开,露出香喷喷的芝麻饼。
“进贡给师姐的,今日我告状害你受了罚。”
我大大咧咧地往台阶一坐,招呼他也坐过来,叼走一块饼子,不在意道,“无妨。”
“师姐,你是回来得晚,师父说小师弟是练武奇才,拜师礼那天就当众宣布收为关门弟子了。”
“哦。”
如果凌驰是个姑娘家,说不定我都要以为师父动了凡心。
“他长得又好看。”
“……那你娶了他。”
“说什么呐,我要娶妻的。”
“三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少不得还要十日,三师兄对小师弟也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让我也学学大家,不要为难小师弟。
“怎么,有了师弟不要师姐了?”
“哪能啊!我肯定站师姐这边,就是你与他为难,师父知道了,罚的还是你。”
三两口塞了饼子,我纳闷,“说的也是,不过我替师父磨练他,也没事吧。”
“公报私仇哦。”
“没有,我是那种人嘛。”
“门派里谁不知道你过于在乎师父,喜欢争宠。”
“……”我是什么缺爱大恶人。
“师姐,你是不是对师父感情不一般?”
“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觉得,不敢和你当面提就是了。”
“别瞎说,你们这帮小碎嘴。”
一拳顶在吴嘴大的肩头,笑骂他两句,打消这猜测。
“来来,师姐看看你最近的飞花剑谱练得如何,给你开小灶。”
“啊!别啊……我没想在武学上有造诣,啊!杀人啦!”
顿时垮了脸色的吴嘴大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爹娘开酒楼的,很有钱,送他上山习武的初衷就是强身健体,顺便挂个苍山派弟子的名号,以后当家娶媳妇也有面子。
杀猪声持续了半个时辰。
一身清爽地带着练得手抽筋的吴嘴大回去院子,亲传弟子以上都是有自己的单间,其余弟子是通铺。
吴嘴大嘀嘀咕咕地揉着胳膊跟在我身后,小媳妇一样委屈,我回头看他,“扭到了?”
“对啊,师姐你开小灶要人命。”
“外面多少人求着我指点,真是娇气,来来,给你揉揉。”
吴嘴大很不客气地将右胳膊甩过来。
放下剑,我用双手拿捏住他的胳膊,指尖循着大臂的肌肉群开始发力。
一寸寸一处处地轻压慢捻,推拿手法一流,舒服得他直哼哼。
“哇!够劲儿,师姐以后去医馆推拿也能赚钱的。”
“……”这似乎是个赚钱门路,我还欠八千两黄金呢!
要不改天去山下的镇上找个医馆打零工?
“噫,小师弟!你还没睡啊!”
被我捏得都要瘫软的吴嘴大突然抖擞起来,朝着回廊下的少年招手。
循声望过去,竟是对上那道晦暗的目光,夜里灯色昏沉,凌驰的眉眼稍显阴鸷,似蛰伏在深处的兽。
“见过嘴大师兄。”
暗处的少年微微颔首,绕过回廊向着旁处去了,完全没把我放眼里的意思。
吴嘴大赶紧给我台阶下,安抚道:“师姐别介意,小师弟可能没看见你。”
“他瞎啊,睡了,你也赶紧回屋。”
“好咧。”
这几日门派没什么任务给我做,我这种级别的也不安排授课,本来还觉得闲,偏偏每日下午要顾着小师弟。
这么个差事锁着我,让我下山去玩也不痛快。
午后,我在后山清心阁的空场地等着凌驰过来,虽然彼此看不顺眼,他也还是准时过来了。
“怎么不带剑?”
看他两手空空,我张口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