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标前一天,项明章把事情全部安排妥当,一整天没顾上喝口水,他拿着空杯子从办公室出来,发现秘书室里没人。
在茶水间泡了参茶,项明章端着杯子绕过办公区和休息区,就当活动筋骨,经过独立谈话间的时候忍不住停下。
一整面玻璃墙的半开放式房间,比会议室小,楚识琛不知待了多久,拘束的外套脱了,衬衫袖口克制地挽起一折,只露着手腕,在白板上写字时手背浮起淡淡的青筋。
这是楚识琛第一次在公司里“衣衫不整”,虽然躲在谈话间内,但打眼得很。
项明章仗着自己位高权重,不敲门,从后门径直进去,放轻脚步站在长桌的尾端。
楚识琛心无旁骛得没有察觉,口中念念有词地解说着,直到嗓子变得沙哑,他握拳抵在唇边干咳了两声。
参茶凉热刚好,项明章说:“休息一会儿吧。”
楚识琛乍然回头:“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项明章走近递上杯子,说:“你太专心了。”
楚识琛接过啜饮,热茶一润反而累了,有恃无恐地要求道:“项先生,能不能帮我擦一下白板?”
项明章照做,把白板上拥挤的字句擦干净,他们为了竞标都绷着弦儿,不宜再谈公事,说:“明天你穿什么衣服?”
楚识琛道:“黑西装。”
项明章叮嘱:“今天回去早点睡,养足精神。”
楚识琛翻遍了过往案例,竞标结束,有的甲方会和分数高的前两家公司商谈,做最后议价。
这个项目是官方坐庄,一视同仁不会有多余的环节,所以竞标必须抓住机会,全力出击。
白板不留一字,楚识琛的大脑跟着变成空白,所有内容都记在了心里,他准备好了。
将参茶喝光,他和项明章约定道:“如果顺利完成,我希望下台能听见你的祝贺。”
竞标大会在市人民会堂举行,包含选型组在内的评审团、各地协办单位的代表、竞标公司团队,无论是人数还是耗时,本次竞标都规模盛大。
项樾一共五人出席,项明章和楚识琛穿着不同款式的黑西装,带着彭昕、孟焘和项如绪。
楚识琛已经对流程滚瓜烂熟,签了到,当众开箱递交标书,全员入场后,选型组的领导坐在第一排,胡秀山的位置是正中间。
层层筛选到这一步,剩下十二家公司,官方考察过的四家公司竞争力较强,除了项樾,还有智天创想和另外两家公司。
胡秀山开场讲话,总经办人宣读评标规则,然后开始唱标。
孟焘负责记录数据,有七家公司的报价调整过,包括智天创想,价格由低到高排列,项樾的报价在倒数第三位。
楚识琛面无波澜地直视着前方,余光里李桁回头看了他一眼。
彭昕小声说:“我昨晚梦见马了。”
楚识琛不解:“什么意思?”
彭昕:“我查了一下周公解梦,是吉兆。”
项明章用反迷信的语气说:“那你去抽签吧,抽到前四就算灵验。”
讲标宜早不宜晚,到后面评审已经疲惫了,不容易留下深刻印象。彭昕不负众望,帮项樾抽到了第三名。
领导们转移到多功能会议厅,抽到第一的公司团队作准备。
这种时候等待变得稍纵即逝,楚识琛喝了两口矿泉水,看了一次手表,就轮到他们了。
多功能会议室上百平,招标评审坐在台侧,座下是来自北京和其他各地的领导。
首先讲技术标,项明章主讲,项如绪辅助答疑。
灯光稍稍暗下来,仅幕布周围亮着一圈射光,项明章站在台上,高大,英挺,举手投足间明闪夺目。
楚识琛把历年的标书不落一字地读完了,在项樾发展起来的那几年,过半项目都是由项明章亲自操刀。
他晃神片刻,讲标开始了,项明章的讲演风格和方案理念一致,扎实落地,不加一块多余的砖瓦,也没有一句意义不明的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