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识琛极少在公司谈私事,李藏秋咂着茶味,说:“小绘办设计展不容易,帮一帮是应该的。”
“主要就是场地的问题。”楚识琛道,“项先生听说了,他会帮忙找个地方。”
李藏秋缓慢地笑了笑:“项先生跟你关系好,但跟小绘隔着一层,李桁作为男朋友和小绘更亲一些。”
楚识琛捻着茶盅,说:“叔叔你不懂,学校就是微缩的社会,李桁帮忙,难保不会有人说小绘依靠男朋友。”
李藏秋不在意道:“那有什么。”
楚识琛反问:“如果李桁被人说靠女朋友开公司,他会乐意吗?”
李藏秋脸色稍沉:“那让项先生一个外人帮忙,就没关系?”
“我告诉小绘是我的人脉。”楚识琛淡笑道,“毕竟项先生提出来了,我也不好拒绝,叔叔代我跟李桁说一声吧,别让他责怪小绘不领情。”
李藏秋不好再说什么:“不会的,他们俩感情很好。”
午休快结束了,楚识琛又为李藏秋斟了一盅茶,他只提了设计展,时机尚早,没透露签约派对的事。
在公司里人前人后,楚识琛一切如常,闲下来的空隙会陪楚太太和楚识绘发消息,聊半句闲话,确认彼此无虞。
黄昏时分,内线电话响了。
楚识琛没抬头,抓起电话接听:“你好,哪里?”
一道熟悉的男声:“总裁办公室。”
楚识琛读完文件上最后一行字,嘴角轻动:“有什么指示么,项先生?”
项明章说:“别让司机等了,下班你跟我走。”
楚识琛问:“有事?”
项明章道:“算是应酬吧。”
没提前知会,说明不是大场合,楚识琛便没有细问。下了班,他去洗了把脸,搭电梯直降地下车库。
项明章的专用车位很显眼,车头灯爆闪两下,副驾驶的门轻轻旋开。
楚识琛走近上车,冷水刚洗过的脸细腻清白,眉峰鼻梁的起伏处在黯淡的车厢里描着珍珠色的浅光。他半侧着身子系安全带,眼梢等不及地斜睨向驾驶位,温柔中带着几分倜傥。
项明章伸手过去,脸颊也好,耳垂也行,总之忍不住想捏一把,楚识琛却挥开他的手,轻咳着端正坐姿:“有同事。”
正值下班高峰,人来人往,项明章没揩到油,发动引擎连摁几声喇叭,在一片退避中嚣张跋扈地冲出了车库。
楚识琛问:“什么应酬?”
项明章说:“我给楚小姐的设计展物色了一个地方,虚谷苑。”
楚识琛有所耳闻,全市有不少艺术园区,虚谷苑是较为高端的一个,只承办奢侈品牌时装秀,国内外知名艺术家的作品展,以及一些大集团的产品发布会。
虚谷苑的投资人应该挺有门路,楚识琛道:“听说门槛蛮高的,这种大学生办的设计展能接受吗?”
项明章挑中虚谷苑,一是场地合适,有现成的布展团队,二是自家地盘,方便安排。他说:“好商量,投资人是我姑父。”
楚识琛对项明章的姑父有印象,总是伴在项環身边,不大瞩目,说:“今晚见你姑父谈这件事?”
项明章不客气道:“他罗里吧嗦的,我懒得问,跟我姑姑说就行。”
姑侄约在一家中式餐厅,每晚只接待两桌,私密性很好,进门后一路亭台楼榭流觞曲水,不见半个人影。
包厢里一扇屏风隔开内间,有人坐在里面弹奏古筝,项明章和楚识琛净手沏茶的工夫,项環来了。
不过不止项環一人,齐叔推着项行昭随行在后。
项明章从容起身,叫道:“爷爷,姑姑。”
项環今天休息,去静浦大宅探望项行昭,说:“接电话的时候,你爷爷听见我叫你的名字,就念叨你,非要跟着来。”
项行昭一直在家静养,状态还算稳定,项明章道:“出门透透气也好。”
“还得是你呀,不露面就能让你爷爷惦记。”项環面带微笑讲刻薄话,“不像如纲,抱着孩子隔三差五在面前晃悠,老爷子都没反应。”
项明章笑笑,春节的一场闹剧余韵悠长,大家都往大宅跑得勤了,是怕项珑真的回来,还是担心项行昭情况恶化,要多挣一点表现?
项明章扶项行昭坐在身边,说:“齐叔,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