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太追问:“与你一同遇难的乘客呢,有多少人,有没有人还活着?”
沈若臻依旧说:“我不知道。”
“那你的家在哪里?”楚太太问,“你的父母呢?”
沈若臻如鲠在喉:“我没有家了,父母已不在人世。”
楚太太得不到任何信息,她不安地说:“我该怎么相信你……你会不会还在说谎?”
沈若臻来到这段时空,注定会有这一天,他的生平来历、前尘往事,通通湮灭于时代更迭中,根本无从辩解。
他的回答充满苍白和难过:“……我没有。”
楚太太哭着:“所以你一直都在假装小琛。”
沈若臻承认道:“我是一个卑鄙的小偷。”
楚识绘再也绷不住满腔疑绪,急切地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假装?哥,你怎么会是小偷?!”
沈若臻说:“其实就算今天不被拆穿,我也准备坦白了。”
“露马脚”是因为绑匪的口供,这件事给沈若臻提了醒,要牵扯出游艇事故,确定“楚识琛”死亡的真相,齐叔才会被重判。
alan,齐叔,项行昭,一个都不能差,沈若臻要为楚识琛讨完这个公道。
而前提是,他这个“楚识琛”必须承认是假的。
沈若臻打开包,拿出一张白纸,他第一个要给楚太太,之后会找警方作证。
楚太太接过,纸背隐有墨痕洇透,展开是一张笔迹遒劲的自述书。
本人沈若臻,有幸脱险于海难,获救于楚家。
意求容身,以谋生存,故为一己私念偷占楚识琛之名,冒用楚识琛之身份。
寄居楚家一年零三个月,感恩一方屋所荫庇,阖家眷属照顾,纵知卑鄙,却窃据高职,备尝至亲温情。
曾以为,若是上善若水之若,时至今日,实则“昭然若揭”之若。
旦暮相处,若臻绝未存祸心,视楚太太为母,楚小姐为胞妹,然欺瞒不可狡辩,亦不敢求饶恕。
今朝坦白,愿接受一切惩处办法,弥补罪责,告慰楚家亲人之哀痛。
落款殷红,沈若臻印。
楚太太伏在床上泣不成声,哭死去的孩子,也哭这一年多的母子亲情,好得不真实的东西,果然会有戳破的一天。
沈若臻竭力稳着声音,说:“道歉轻微,我没有要说的了。”
楚识绘错愕地杵在一旁,眨眼跟着落泪:“哥……”
沈若臻道:“我会尽快离开,之后任凭处置。”
他后退一步,转身走出了房间,背后哭声不停,他拐进自己的卧室,关上门,靠在门后瞪着满屋漆黑。
沈若臻摸出手机,按快捷键拨出号码,很快接通了。
项明章叫他:“若臻?”
沈若臻面容沉静,内里崩溃:“我……”
项明章立刻听出端倪,问:“在家里吗?”
齿冠紧咬,沈若臻只发出一道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