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摇曳的烛火,将一切都映照的朦朦胧胧。
纪璃被艾伯特放置在一片柔软的床铺上,手脚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他想要往下拽拽白袍,却感觉略带粗糙的指尖带着炙热的温度,从他的脚趾一路划过他的脚踝,最后停在了膝盖上。
糟糕……鸡皮疙瘩要起来了……
纪璃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让他全身都不自在起来,他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不舒服,但是本能的让他想要逃避。
“可以请你不要这样对我吗?”柔软的少年稍微往后缩了缩,有些可怜的请求,“这样让我觉得有点难受。”
少的可怜的关于·生·理·禁·忌的知识,只能支撑着纪璃对于衣衫不整展露于他人眼中的事情,作出羞耻的反应,可是这样的羞耻,更多的占比也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失礼。
所以现在这样被人恶意·挑·弄的欺负着,也只能明白他大概是被欺负了,就像是从祭台上落下来会受伤那样的“欺负”。
艾伯特抬眸看他,柔弱可欺,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四个字,事实上,面前的人类也确实是一副可以随意捏扁搓圆的模样。
没有刻意隐藏起来的,象征着身份的獠牙有些发痒。
艾伯特重新低头看那光洁白皙的小腿,没有移开指尖,反而更加过分的,将整个故意烘热的手掌放在了那软乎乎的小腿肚上,五指陷进细嫩的肉里按捏着,故意曲解着他的意思。
“膝盖受伤了,当然会难受,你自己没有感觉吗?”
纪璃微微愣了一下,才发觉自己的膝盖上红了一片,有的地方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因为之前面对着阿尔文的时候,恐惧将那些痛楚弱化了,神经长时间绷紧,骤然放松下来,膝盖上没有处理过的伤痕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可是面前的吸血鬼表情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用着正经不过的语气,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拥有生命的活物,只是供他食用的食物而已。
纪璃想到这一点,还是有些怕,可是羞耻的感觉却忽的松了下来,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他在艾伯特眼中,只是食物而已,所以不管他现在穿戴多么不雅,在艾伯特看来,也都是一样的。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如果说实话的话,艾伯特会不会像是阿尔文那样,替他清理了伤口之后,就会想要吸他的血,可是他也不敢撒谎,艾伯特很容易就会拆穿他的谎话。
即使被阿尔文那样对待了,纪璃仍然认为,是因为身为吸血鬼的阿尔文尝到了他的血,才会变得那么可怕。
明明之前在走廊上,阿尔文也在保护他了不是吗?在面对着让他恐惧的说不出话来的那个吸血鬼的时候,是阿尔文保护了他。
面前的小兔子长睫细微地颤抖着,咬着一点唇瓣不肯说话,艾伯特闻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甜甜的奶香味血液芬芳,暗红色的眼眸燃起一丝鲜红如血的微光。
“为什么不说话?”
艾伯特伸手捏着纪璃的下巴抬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他,这样的姿态,带着浓重的压迫感,让纪璃细白的手指紧张地抓住了床品丝滑的布料,他樱粉色的唇瓣外露着一小点儿瓷白的牙齿,不仔细看,混着那漂亮昳丽的面容更像个柔弱的小吸血鬼似的。
“疼的……”
纪璃用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潋滟眸子看着艾伯特,难过的又想要哭了。
二十年人生几乎算是从来没有离开过纪家的纯白玫瑰,第一次单独出现在一个超出常人认知的地方就是遇见了非人类的吸血鬼。
害怕,恐慌,疼痛,孤独,这所有人类生来就要背负的负面状态好像一股脑的想要将以往二十年的缺失全部归还给他。
纪璃完全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一朵从未经受过风吹雨打的温室花朵,怎么可能承受的住这接二连三的心理和生·理的压力。
眼泪不知道已经第几次从柔嫩的脸颊划过,眼尾都晕上了一抹去不掉的洇红,纪璃不想哭的,他从来都不想哭,可是那泪腺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在恐惧与难过之下就会自己开闸。
他看不见自己的模样,看不见自己有多可怜,看不见自己有多漂亮。
小巧的鼻头,清澈的眼下,还有柔嫩的脸颊,都沾染了令人生出侵·占与破坏的疯狂·欲·望。
艾伯特清晰的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沉寂的心脏好像也在疯狂地复苏,他不是阿尔文,他在人世间行走的时间要比他们多了太久,他见多了那短暂的生命两两相遇后能够开出多么绚烂的花朵。
一种不管看不看得见色彩,都能在心中绽放的五颜六色。
他现在不想要吸纪璃的血,他想要的是其他的,一种,或许会将他打入无间地狱的无价之宝。
纪璃觉得自己逃不掉了,他面对的种族实在是太过强大,他很想妈妈,很想爸爸,很想哥哥,可是他应该见不到他们了,甚至,他还没有来得及跟他们道别。
模糊的视线中是艾伯特俯下身,越来越靠近的脸,纪璃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就好像,如果看不见,就不会受到伤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