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之如道:“沈小官人本就正直,自是也看不惯那姚二郎耍手段还害得你哥哥生病。”语气间对沈约很是肯定。
说罢,她又压低了些声音,对蒋娇娇道:“但我二哥哥一向有些怕事的。”
蒋娇娇经她这么一说,方忽然想起了一件因平时大家都不怎么提起而被她差不多遗忘的事——
姚二郎其实是庶出。
而且他的生母后来被他父亲又借给了朋友去生儿子,结果谁承想这次却遇到了难产,一尸两命。之后姚二郎就被养在了姚大郎和姚之如的母亲,也就是姚家大娘子的名下。
那时姚二郎才一岁多,之后这几年他们兄妹三人养在一处,其实外头人瞧起来也无甚差别。本来他又是个儿子,在家里头得的看重还比姚之如多些,再加上平日里巷中也无人特意提及他的身世,所以久而久之蒋娇娇就更忘了这茬了。
但蒋娇娇却也有些不同看法:“他平时也不怕事啊。”她想起姚二郎往日里说长道短又爱起哄的样子,以前她和蒋修要找人陪玩儿他也最积极。
姚之如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她却很明白,蒋娇娇说的“不怕事”和自己说的“怕事”其实是不一样的,但至于为何不一样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故而只能道:“他和我一样,都不敢招惹大哥哥。”
姚之如还给自己留了点面子,其实她晓得自己连二哥哥都是不敢招惹的。
她有时候挺羡慕蒋娇娇,因为对方居然一点也不怕蒋修,就连上次抓伤了他的脸也才挨了两下藤条,之后蒋修还反过来哄着。
若换作自己,姚之如根本不敢想。
两人又闲聊了会儿,蒋娇娇还问起了沈云如来带姚之如的事,后者怕她又生气,忙先解释道:“娘也是怕我到时入学不习惯,便试着去问了下唐大娘子,没想到沈家很快就答应了。”
蒋娇娇经过上回,心里有了准备,自然也就不会在同一件事上与她闹脾气,问出来也不过就是满足下好奇,顺便再对姚之如加强下提醒:“你也不要天天和她在一起,有时间还要找我玩儿。”
姚之如点头道:“她也不会天天来的。”
没多久,蒋修那边就让人过来通知说要回去了,蒋娇娇便和姚之如告了别。
在大门口她还看到了专门送蒋修和谢暎出来的姚二郎,对方冲她笑着打招呼:“娇娇。”
蒋娇娇回礼地喊了他声“姚二哥哥”,然后便径直走到了与蒋修并肩而立的谢暎身旁,整个过程十分流畅自然。
除了蒋修并没当回事之外,谢暎和姚二郎都不约而同地略顿了一下。
姚二郎以往同蒋家兄妹走得近,可以说除了姚之如之外,他对蒋娇娇的性格便是最了解的,他知道蒋娇娇这看似无意的举动并不是因为她嫌绕到蒋修身边麻烦,而是代表了她对谢暎的亲近。
就像以前很多次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会跨过千山万水凑到蒋修或者姚之如的身边,哪怕位置都摆好了,她也要霸道地换过去。
姚二郎没想到谢暎才搬来没几天就得到了蒋娇娇的“另眼相待”,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想到谢暎人还不错,之前甚至帮了他,他又觉得自己这种不舒服有些不应该。
所以这一顿不过短短须臾,他就佯作没有看到地释然了。
而谢暎则只是有些不太习惯蒋娇娇与人亲近的直白表现,就好像他从未想过会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间就毫不犹豫地站到了他这一边,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有些意外,有些拘谨,也……似乎有些不错的感受。
但那些心情交织在一起太复杂,短短的一瞬让他实在很难去理清,于是也就自然而然地放过了。
从姚家出来,蒋修就和谢暎商量起了后天去外面吃饭的事,但谢暎因在孝中,所以婉拒了。
“你们去就好了,”他说,“原也只有你道的那声谢才要紧。”
“我知道,”蒋修一副了然的样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也觉得他是这巷子里的‘大哥哥’呢。”
谢暎见他原来也是心明眼亮,故也不多说,只委婉道:“他本就比你年长,你叫他一声哥哥也不吃亏。”
蒋修却道:“吃亏虽是不吃,但我叫着不太服气。”
在他看来,这照金巷里能得所有人都可叫一声“大哥哥”的便只有沈约的兄长沈缙。比年纪,人家对他们来说本就等于半个“大人”,只比他小姑小些;比学问修养,人家书读得好,人也知书达理,一看就是以后要金榜题名有大前程的。不仅沈约提起自家兄长崇拜,他们也觉得挺望尘莫及,一声“沈大哥哥”他也叫得心顺口顺。
姚之如道:“沈小官人本就正直,自是也看不惯那姚二郎耍手段还害得你哥哥生病。”语气间对沈约很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