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宜坐在那里沉默地揉了会儿额角,少顷,才缓缓说道:“冯元和的长子今日被判了死刑,他在朝上也因纵子行凶被御史参了一本,官家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
蒋黎很是诧异。
冯彧的长子其实罪不至死。
这件案子她之前也听陶宜回来说过,起因就是冯大郎酒后与人因争抢官妓起了冲突,然后失手打伤了人。当时陶宜也说这次冯家父子肯定都要倒霉,但很显然,就连他也没有想到旧派竟会直接把冯大郎给弄死了。
冯彧被御史参一本,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事小,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气受了损耗才是事大。
旧派这就是摆明了要趁机打击新派的。
所以就连判案的流程都走得那么快。
“当初河东常平案,因官家一向不对士大夫下重刑,所以那些人最多不过罢个官。”陶宜道,“但这次不同,冯大郎没有功名傍身,要杀他太容易了。”
言罢,他叹了口气。
蒋黎走到他身畔,轻轻揽住了他的肩。
她柔声安慰道:“这些事也不是你一人之力可以左右的。”
陶宜握住妻子的手,怅然地说道:“我只是在想,我们这些人苦读多年,应举入仕,难道就为了可以更不择手段么?新旧之争,本是政见之争,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他忽然觉得迷茫。
景照台为了革新而任用冯元和这样的人,他不赞同。亚相等人利用冯大郎伤人的过失取其性命以打击其父,他亦无法认同。
有一就有二,他既不能去想象朝野中再来数个冯彧,也不敢去想以后朝堂之争动辄便是奔着算计性命去的。
他前所未有地感到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