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一次行刺的主使者,虽然从表面上看,嫌疑最大的就是躲回洛阳的邵青,但是,我的第六感却告诉我不是他。
何况邵青是知道我已经没有武功了的。
现在朝中三大派系,外戚是想利用小皇帝争权的,自然不会动手;清流就算欺世盗名,谋逆是断然不可能的;从别人的角度看,最有可能篡位的是我,但是我又舍身救了皇帝。何况我自己知道不是我。
那么,必然是存在一个不为我知晓的势力了?
我觉得仿佛远处天边已经压过来一处乌云,我却想不出好法子,心里压得沉甸甸的。
朝中等着我的是一场目前为止最激烈的斗争。外戚开始对我和周紫竹发动极其猛烈的攻击,说我们“罔顾国法,意图不轨”,“陷君上于奇险”,就差说我们要谋反了。
而我那帮人则跳出来说我舍身救主,应被大大嘉奖,并立为万世楷模。
清流很狡猾地保持沉默。
外戚的攻击范围果然渐渐缩小到我,而不大提周紫竹。
舌战开始白热化,已经开始人身攻击,互揭老底,我越听越不耐烦,干脆走出列,走到御陛前,“扑通”一声跪倒,说:“臣虑事不周,行事颠倒,致君父于险,百死不足赎臣罪愆,请陛下诛臣九族。”
一时寂静起来。
以退为进,加点声势,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有些效果的。
不过我没有想到一向只不过作摆设的小皇帝居然抢在所有人之前开了口:“张爱卿是奉朕之命同朕出去的,舍身救朕,张爱卿无罪有功。”
小小的孩子用力大声地说,稚气的声音在高旷的正大光明殿顶缭绕回响,和这阴沉久远尊严压抑的地方极端的不配,我一时差不多泪盈于睫,觉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
莫非看似摩登西化的我其实骨子里受中国文人传统的“学而优则仕”的影响颇深?锦梓已经不感兴趣的“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其实对我是很有吸引力的?
看到小皇帝居然开口说话,在场的朝臣都有一刹那惊慌失措。
没有亲政的皇帝是无权干政的,一个七岁的孩子在朝上发表意见,也确实罕见。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高玉枢,他出列扑倒在地,伏地痛哭说:“皇上圣明,明辨忠奸,臣等死心塌地,死而无憾。”
外戚一时颇费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