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忠进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丞相的遗言,娘子可要过目。”
徐晗玉接过信笺,展开读来,渐渐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老师给我令牌的时候,嘱托道若我没能带走你,就带着大家往西走,去投奔天佑帝,继续北燕未竞的事业,可若是能救下你,就向北,换个身份活,平安就好。”
王介甫一生最有识人之明,他知道若是徐晗玉活着,或许还能护佑这一帮人在乱世中苟存,若是徐晗玉不在,一群老弱妇孺如何活下去?与其四散颠沛不若依附旧朝,还能落下个忠义美名。
“我是个懦夫,我原本也想像丞相那样继续为国尽忠,可是看到金都遍地的尸骸,我犹豫了,我不知道继续抵抗究竟是对是错。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所图究竟为何?不就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吗,那只要能国泰民安,这天下姓什么又有何区别?”
“所以我折回去将你救下来了,老师说若你活着出了金都,就将这封信给你。”
徐晗玉掩面而泣,当初她为了自己的亲事百般算计王家,可王介甫临终之际居然还惦念着给她留条生路。
执笔这封信的人不是朝堂上那个铁面无私的王丞相,而只是一个爱护后辈的老者。
王介甫告诉她,既然活着出了金都,就当景川公主已经死了,以后就做徐晗玉。他不会怪她,先帝也不会怪她,北燕更不会怪她。
她以后是鸿哥的母亲,是浩哥的长姐,是她自己。
有时候,死去并不那么高贵,活着才更需要勇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师说你活着,我们就可以不去投奔天佑帝,我只是怯懦了,不想再做北燕的臣子,希望你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