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美人蟒

七宝项链 葡萄 15295 字 5个月前

这些东西,有经验的观察家应该都能看出来。

大师又指指旁边的女建筑商:“你跟她也算同行。”

一样可以推断,杜随想。

“你小时候摔过一次,头上至今还有疤。”

杜随摸摸脑袋,确实,深藏在头发里。不过,大多数孩子都有碰过脑袋。

“你父母感情不算太好,经常吵架,但都很爱你。”

现在中国,像我这么大的大都适用这句话。杜随继续不以为然。

“你恋爱谈过不少,现在这个是你的真命天子。”

女建筑商笑着瞥了她一眼,杜随脸红。

“你现在这个男朋友啊……”大师突然全身一颤,惊讶地看着她:“奇怪,怎么算不出来,你现在的男朋友,我居然什么都看不到……”

杜随色变:难道这个大师真是个有本事的?还是瞎蒙的?

女建筑商也惊讶地说:“怎么会呢?大师,你不是什么都能看到?”

大师满头大汗,连连摇头:“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奇怪!奇怪!”

杜随摆摆手:“没关系,大师,算算我的将来吧。”

大师惊魂稍定,擦擦汗继续说:“你一生富贵,衣食无忧,也没什么大灾,名利双收,指日可待。”

“婚姻呢?”

“婚姻也幸福,多的却也看不出来。”

“可有什么灾祸?”

“只怕要有些争斗不免。”他闭着眼睛算着:“你第一个孩子不保,不是流产,就是养不大。”说着又睁开眼睛:“只怕还是前者吧,别担心。”

现在女孩子打胎那么多,有什么稀罕的。对未婚女孩说这话,不是已经猜中了,就是将来才会发生,谁也不知道。

杜随继续发挥她的怀疑论。

“对了,小姐一会儿开车回家要小心点。”

杜随还待追问,电话响了,血圣兽大人放学回家家里没人,一个人无聊了,召她回去相陪。

杜随便告辞出来,大师的老婆在外面等着收钱,杜随给了五千,顿觉肉痛,大师的老婆表情冷淡,显然觉得给的少了。

女建筑商把她送回事务所,杜随便自己开车回家,下班时间很堵,杜随再一次痛恨自己不会瞬移。

金墨今天不知道是肚子饿了没有捕到食物,还是有周期性撒娇倾向,每隔十分钟就是一个电话,杜随心烦意乱,正接着电话,旁边又有一车明目张胆地夹三,剐蹭了。

于是下来和肇事车理论,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定损,堵在路口片刻,后面长长的车队不停地鸣笛,结果好容易折腾完头昏眼花回家已经八点多快九点,金墨大人的脸黑得可以挥毫泼墨,奋笔疾书。

杜随郁闷地倒在沙发上,突然想起大师的话:这总不是蒙的,难道他能专门找个人来蹭我的车?

看来是真人不漏相啊。听着金墨在浴室里洗澡的哗哗水声,杜随想。

决定要学习占卜术的杜随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旁边的金墨还在呼呼大睡呢,今天是人形的,看着他面目如玉,长长黑色睫毛随着呼吸颤动,令人心动。

杜随很遗憾今天没有胡子可以揪一下,于是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趁他起床气没发作前跑到安全地带,迅速洗漱穿戴完毕,出发。

原来六点的早上是不大堵的,杜随一路畅通开到大师家,才不过半个小时。

敲开大师家后门,大师自己来开的门,看到杜随愣了一下,说:“还没开始营业。”

杜随把自己来意一说,他连连摇头,说这是天分,不是谁都能学的。

杜随说:“我自问这一道天分不差。”

大师看她两眼,叹气说:“我昨天就看出你是修道的人,既然如此,就更应该知道这东西学了不如不学。”

杜随心中一动,隐隐想起自己小时候对占卜感兴趣,缠着老和尚教,老和尚说自己也不擅长,并且说过这么一段话:

占卜之术,最为玄妙莫测,得窥天机,非佛门道门大德宗师不能为之。若有民间所习,往往均是旁门,勉强窥伺天机,一定会受天遣。

比如说很多算命的都是瞎子或是装瞎子,就是因为早期有这么几位得到的报应都是双目皆盲。

杜随便说:“我看大师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大师苦笑叹气:“别人哪里知道!”

大师的老婆正在盛早饭,盛好后放在两个大托盘里,大师和她一人一个,捧着上楼,大师示意杜随跟他们来。

楼上有两间打通了的房间,大师的老婆先把托盘放在一边,打开门,又捧起托盘进去,大师随后,杜随也跟了进去。

一进去,杜随就惊呆了:里面有五个孩子,最大的十七八岁,是个女孩,脸全部烧毁了,恐怖异常,正在接她妈妈的托盘。

但她的情况显然还是好的: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痴痴呆呆笑着,流着口水;另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双腿齐膝断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长得挺清秀,躺在床上,高位截瘫;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两只眼睛没有焦点。

“我们一共生过九个,”大师的老婆抹眼泪说,“两个死了,一个疯了,现在在精神病院,还有一个是植物人,也在医院里……”

杜随震惊无语。

大师的老婆留下来喂孩子,大师和杜随出来了。

接下来,大师讲了下面的故事:

大师和他老婆本是赣西农村的,家里穷,两人勉强度日,可一旦母亲病了,却无钱医治。眼看着母亲在病床上疼痛呻吟,大师心如刀割,却无计可施,花了几毛钱买了最劣质的酒,在山上破庙里喝了个烂醉。烂醉后睡在庙里,半夜突然下雷雨,大师被浇醒,却看到神像一角地下隐隐渗出蓝光,大师想起村里老人们以前说过的一些偶然间挖到宝藏金银的传说,精神大振,酒醒了一半,便开始奋勇挖掘起来,挖了一米多深,挖到了一个木盒。

木盒打开一看,却没什么珍宝,只有一块灰绿色,平淡无奇的石头。

大师很气愤失望,抓起石头就想扔掉泄愤,突然脑子了电光火影,掠过一些图像,是自己和老婆住在大房子里,过着好日子的模样,大师觉得很奇怪,一时就不肯把这石头丢了。

他抓着石头正在纳闷,突然一个穿着好像吕洞宾似的道爷出现在他面前,看到他手里的石头,连连叹气说:“原来被你先得了。”

大师此时已经意识到这石头必是个宝贝,就藏在身后,急急说:“这是我的。”

那道士就说:“别怕,我不会抢你的。你那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拿了它,能知道过去未来的一些事情,不过,你也要小心,暴露天机,必有天遣。”说着就要走了。

大师知道对面是个高人,连忙扑到他脚下恳请指点。

那道士想了想,就说:“报是免不了的,若不报你身上,就要报你至亲身上,你是要报你爹娘,老婆,还是你儿女身上呢。”

大师想了想,爹娘有养育之恩,是不能;老婆跟自己吃了许多苦,也是万万不能;自己又无儿女,大不了只要将来不生就是。

于是就说:“报在我儿女身上就好。”

道士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拂尘,就消失不见了。

大师连滚带爬跑下山,手里还握着那块绿色石头,他从此开始给人算命,因为灵验,远近闻名,日子也好过起来。

过了几年,老婆不慎怀孕,大师想起当初的话,要老婆打掉,老妈妈听说了,拿起拐杖就要跟他拼命,老婆也宁死不从。大师自己也是农村出来,有香火观念的,心里怀了侥幸,就默许了。

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阖家欢喜,结果好景不长,两岁时掉在水里淹死了,接着第二个,就是眼前女孩,四岁时一场火,毁容了。一个个下来,就成了眼前的光景。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生呢?”杜随忍不住问。

大师连连叹气,原来只要再生一个,发生在前头一个身上的灾难就会停止,好像被下一个继承了,因为心疼这个孩子,就忍不住再生一个来跟他分担……

杜随听得毛骨悚然,半天才问:“为什么不停止算命?”

大师沉默了半天,因为他们夫妻除了这个不会别的营生,因为停止了算命厄运也不一定会停止,因为想多赚点钱,将来孩子们可以有个依靠。

杜随无语,告辞出来,外面又排起了阵容豪华的长队。

其实,大师的家当应该足够所有的孩子一辈子有余了吧。

不愿意停手,是贪婪?是惯性?还是舍不得眼下的虚荣?

旧欢如梦

杜随猛然坐起来,心里一片惘然,伸手掠了下凌乱的鬓发,叹了口气。

做梦吗?

居然又梦到了。

杜随颇交过些或真或假的男友,基本没有过什么好结果,事后也总是很快复原,风过不留痕。唯独有一个却很是让她伤筋动骨过。

这个人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一起上小学,中学,长大后也在一个城市上大学,两人关系很好。

杜随基本从来没有对方是个男人的觉悟,只是觉得他是个好朋友。

后来留学回来,也许是寂寞太深,也许是心里太累,在和他来往的点点滴滴里头居然怦然心动了。

为什么心动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心里深深厌恶要去从头认识一个陌生男人,要相互试探,相互适应,相互妥协,还一不小心就可能遇上倒胃口的。

如果是他的话,那么一切都很完美了。

自己很清楚他,知道他虽然不高大英俊但是聪慧无比,知道他有野心但心地纯良,知道他看似正经其实很有幽默感,知道他看事情一针见血洞察力和处理能力都很强大……并且,还知道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会伤害自己他也不会。

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啊,怎么会伤害自己呢?

杜随心里充满了发现真爱的喜悦,原来自己的真命天子打从六七岁上帝就已经放在了自己身边,却到现在才发现……

如果,如果是和他一起的话,那么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于是兴冲冲跟他说了,完全没想到他会拒绝。

那时候杜随还不明白,要让一个男人把好朋友的角色转换成爱人的角色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被拒绝的时候惊愕又伤心: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啊,为什么不愿意?

过日子是另外一种事情。

我可以做个好妻子,而且我还很了解你。

问题就在这里,我在外面已经很累了,回家还会面对一个了解我至深的人,我什么都瞒不过她,这压力太大了。

知根知底不好吗?你都决定要完成任务式地相亲结婚了,何不跟我在一起?

我并不打算在婚姻里敞开心扉,所以想要找个没什么想法的普普通通的老婆。

……

杜随现在当然明白了,自己并不是他那杯茶。

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一个女人不是一个男人喜欢的类型的时候,无论她是漂亮,能干,聪明,善良统统都不管用。

就连她会法术也没用。

而且女人追男人在中国并不是明智的事情。

还有,一个人痴心地追求另一个人的时候,姿态其实是很丑陋的。

爱让人失去理智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词汇。

只有最善筹谋和克己的人,才能在爱里保持姿态。

几个月间,什么都努力过了,从肝肠寸断到黯然魂消,放弃又复燃,对方也似乎几度有犹豫过的时候,直到最后跟她说:“你没有忘掉我之前,我不跟你见面了。”

于是杜随明白已经无望,大哭一场之后,把这次动心埋葬了。

他则相亲并迅速地结了婚。并没有通知她他的婚礼。

杜随似乎无所谓,已经不再伤心,很快交了下个男友。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和他还甚至通过几个电话,每次都约了说等不那么忙的时候见个面,但是彼此都知道他们不会见面,她不想见他,他也不想见她。

纠缠那时候他曾经很痛苦地对她说不希望尝试失败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现在看来真的如此。

但是杜随并不伤心,该伤的都已经伤过了,她已经好了。

可是为什么在她最高兴,明明生活得很满意的时候,这个梦就会冒出来:梦到他,梦到他对自己说后悔了。

在梦里一切还有希望。

只要克服一两个困难,他们还能在一起。

醒来怅然得很不得把心摘了远远扔掉。

自己明明已经好了,难道结痂的只是伤口的表面,实际上这辈子已经好不了了?

人的潜意识就这么可怕?

杜随难过得不能自已,但是却没有眼泪。

那会记得是几乎天天躲着哭的。曾经哭得声嘶力竭过。

可是哭泣即使让别人心软,也得不到想要的。又不是小孩,拿不到心爱的玩具的时候哭两声,什么都可以到手。

如果能够重来,她就不会哭了。

她还记得那时候自己蜷在床上哭泣的姿势,是胎儿在母体的姿势。

他曾经很诚恳地请她不要这样,这样防卫的姿势并不会让她好一些,他让她仰面躺着,舒展开,背部贴着床,这样会放松而且觉得安全,觉得自己强大。

知道自己的人生不会有他之后,她就是这样睡的。

他说的其实很有道理。

懂得这样的道理的男人,最终却只能是别人的丈夫。

曾经有几次,她也曾经离希望很近过,记得有一次深夜在出租车里,他喝了酒睡着了,自己曾经很天真地把掌心和他的掌心贴在一起。

那种温热似乎烙在了她的梦里。

我的爱会这样源源不断地传达过去,明天他醒来的时候,就会明白了。杜随想。

第二天醒来,他当然没有什么变化。

其实他始终是明白她的爱的,可是知道又能怎样?

人的心比什么都要遥远,所以虽然不想伤害终究也还是会伤害。

杜随也始终知道他并不想伤害自己,并且为此很痛苦,所以最终也没有怪过他。

单恋很痛苦。也许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了。

如果单恋之后发现对方光环尽褪,其实并不值得自己喜欢也就罢了。

可是总有像杜随这样,知道他真的很好很好,只是不能属于自己而已。

杜随不自觉地拿起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但是想想又放下:跟他说什么呢?说自己梦到了他?

他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有资格向他倾诉的女人只有他的妻子而已。

虽然自己比她早认识他几乎二十年。

这一辈子,也就是这样了。

也许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们会出来见次面。

一直到死,自己也不会告诉他不时做的这个梦,不会告诉他自己痊愈的伤口下似乎还有脓血……

这一世,是无言了。

杜随躺回床上。

其实并不严重,只是惆怅而已。

伤口在阴雨天才会隐隐作痛。

自己的人生还是很美好的。

旁边的某只野兽还在沉睡中。

杜随叹了口气,强大如血圣兽,也是解决不了这样的问题的。

用力摇醒他,杜随对睡眼惺忪的金墨说:“修行吧,还是得成正果吧!”

金墨看了她一眼,说:“你怎么了?”

杜随哭了起来。

金墨把她抱在怀里,修长有力的手臂横过她颤抖的肩头。

“做恶梦了吗?再睡会吧。”

金墨嘟哝着,漂亮的眼睛紧紧闭着不肯睁开。

杜随暗叹:难道这辈子就真的就跟这个非人非妖非兽的东西在一起了吗?

她想了想,挠挠他的肚子:这是她最近的发现,血圣兽只要睡觉的时候被一挠肚子,就会露出原形来。

杜随在火红的皮毛里埋下脸,这皮毛虽然没有高温,但是带着金墨的体温会让她想起冬日的炉火。

于是她渐渐入睡。

这一次,她没有梦到不想做的梦。

第三十二章失踪的血圣兽大人

不知不觉间,夏天真正地来了。

声嘶力竭的知了,无声火热地炙烤大地的太阳,但是人们没有太大的感觉,只有从空调房间或车里走出来的一瞬间,热浪将人紧紧拥抱,才能感觉到夏日的威力。

金墨老实了一个月了,随着期终考试结束,将进入漫长的,无所事事的暑假,也就意味着,血圣兽大人惹是生非的时候又来了。

杜随发现自己对工作的热情也是大不如以前了,这么一想,策划一次暑期旅游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孰料却发觉金墨又重拾了当初沉迷的游戏,开始玩起了大航海,并且力邀她一起玩。

杜随当年上学的时候玩过这游戏的单机版,很熟悉光荣公司的思路,上手很快,很快就玩得有板有眼了,当然,也很自然地胜过了金墨。

金墨很不服气,十分不服气,经过了好几天的努力,终于发现自己胜不过杜随的时候,生气地一摔鼠标说:“这是假的,我们到真正的大航海时代去。”

时空旅行!

杜随激动地看着他:梦想中的时空旅行啊!

“想不到血圣兽大人还有掌控时空的能力,真是太佩服了。”连忙拍拍马屁。

金墨看了她一眼,有些讪讪:“空间魔法我很擅长,那个,时间……就不会了。”

杜随大为失望,瞥他一眼,不再搭理他了。

眼高于顶的血圣兽大人对此自然耿耿于怀,不过,当时杜随并不知道。

第二天回家的时候,金墨不见了。

杜随只当他去捕食去了,可是等到午夜,还不见踪影,用千里传音找他也不回应,不由有点心焦。

第二天,杜随还是找不到他,终于决定了要找找他。

找妖怪当然要从妖怪着手,杜随打算问一下已经投诚的b市妖怪联盟。

杜随并不知道他们的主要根据地在哪里,但是,黑玉在哪里,大家都是知道的。

幸运的是,黑玉并没有出去走穴,而是正在b市专心录新专辑,杜随急冲冲冲到黑玉签的唱片公司录音棚,远远就看到好多小女孩以及一些明显已经不小的女人围在外围摇旗呐喊。

杜随费了好半天劲才得以分开众人挤进去,却被保安拦住。

保安明显已经被这些歌迷烦得心烦意乱,头上青筋直跳,却还得装出笑脸,对杜随说:“这位热情的小姐,我们感谢您的支持,但是黑玉现在在录音,不能受打扰。”

“我不是他的歌迷,”杜随冷冷说,“我是黑玉的亲戚,你帮我通报一声,他会见我的。”

保安将信将疑,进去了一会儿,黑玉的经纪人出来了。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打扮得很运动,看了杜随一眼,怀疑地说:“你说你是黑玉的亲戚?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天哪,见这只公鸡还要过五关斩六将,杜随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口气就有点冲:“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诉他我是杜随就可以了。”

经纪人似乎不大愿意,但是杜随的表情和语气还是让她进去了,过了一会儿,黑玉兴冲冲跑了出来,说:“你怎么来了?他们跟我说我还不相信呢。”

结果这一幕被狗崽队拍了下来,第二天b市大小报纸都登了这照片,成为大明星黑玉最新版绯闻,而且杜随的身份也被挖了出来,很多杂志还津津有味地评论说这是一场值得看好的恋爱。

杜随对黑玉说:“带我去妖怪联盟的总部。”

黑玉有些惊讶:“有什么事情吗?”

杜随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瞒他:“金墨不知道哪里去了。”

黑玉更加惊讶了:“昨天下午他还召集本市所有的大妖怪来着。”

杜随立刻敏感地觉得有关系,追问说:“是什么事情?”

黑玉有点不好意思:“我道行太浅,没被召去……”

b市妖怪的联盟总部居然离杜随的办公室并不远,一栋三流写字楼的底商当中,有一家卖云南的过桥米线的小店,黑玉领着杜随走了进去。

黑玉大声跟老板娘打招呼,说:“老板娘,我请你带的鸡纵菌来了没?”

杜随很晕:这帮妖怪还学人来个暗号,是不是妖怪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老板娘狐疑地看看杜随,继续一板一眼对暗号:“啊呀我不小心忘了,您要多少来着?”

黑玉答曰:“三两五钱。”

还三两五钱!当这里是中药铺吗?

老板娘又看了杜随一眼,说:“两位跟我来拿吧。”

他们跟着老板娘走进后厨,穿过去,进了个小房间,老板娘手里拿着一根藤做的东西,对着墙壁敲了敲,墙上就渐渐显出一扇门来。

杜随沉住气,不露出任何惊讶表情来,以免被人小看。

进了门,是一段昏昏暗暗的走廊,有不少门,门上没有标牌,但形状各异,有中国式的雕花木门,有古代波斯豪华风格的,有圆的拱门,有日式推拉纸门,有绘着花鸟虫鱼的门,甚至还有一扇柴扉。

黑玉带着杜随在这扇柴扉前停下,敲了敲门。

有个光头的和尚来开了门。

这和尚长得脑满肠肥,黑不溜秋,眼睛骨碌碌转,一看就不是好人。

他看到杜随,吃了一惊,跑了回去,屋里本来有些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一个“人”走了出来,正是杜随很熟的那只黄鼠狼首席联络官,满脸堆笑地看着杜随,大声招呼:“金夫人,金夫人光临此地,蓬荜生辉,请,请进。”

杜随微微挺起胸膛,深呼吸了一下,率先跟着他进去了,黑玉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屋子里有七个“人”,形状各异,有刚才的和尚;也有一个穿长袍的白胡子老头;一个面目妖艳的少女;一个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眼睛却异常锐利;一个西装革履,挺着啤酒肚的老板形状的人;一个一头海蓝色头发,好像摇滚青年的帅哥;还有一个看似很文静羞怯的女人。

杜随心里其实是有些紧张的。她知道这满屋除了自己都不是人,而且都是“吃人不眨眼”的主,实力也非自己这样的三脚猫法师可比,他们这样目光灼灼盯着她,只怕心里正在挑肥拣瘦,如果不是忌惮金墨,只怕早就扑上来,自己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那个老板模样的先笑眯眯开了口:“金夫人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杜随想了想,决定单刀直入:“昨天外子找你们去说什么了?”她本不愿别人说她是金夫人,此刻为了个名正言顺也为了震慑力,就厚颜直接说外子了。

大家面色都一变,相互看了一眼,无人应声。

杜随厉声说:“你们到底撺掇他去了哪里?”

那个妖艳少女有些沉不住气,开口说:“金夫人,口气怎么这么坏?你看不住老公,来找我们要什么?”

杜随很想给这二奶脸的女妖怪一巴掌,但她自度以自己的功力,很难把这动作做得漂亮。

白胡子老头喝止说:“雉,不得对金夫人无礼!”那少女悻悻退下。

杜随明白了眼前的白胡子老头就是头目,便放缓声音,说:“这位老人家貌似年高德勋,请告知外子去向。”顿了顿又说:“此前你们找到我,让我在外子面前说情,我怜你们修行不易,也尽力关说了,如今他不在,却不要以为我就是任人搓圆捏扁的料。”

白胡子犹豫的看了看大家说:“之前的事我们还没感谢夫人。这次血圣兽大人召我们去,既然是背着夫人的,大约是不想让夫人知道,但既然他没有专门吩咐我们不许告诉夫人,我们就拼着让大人责罚,告诉夫人以答谢夫人之前的恩情。”

众妖脸上都露出犹豫来,却没人阻止白胡子。

于是白胡子老头就把昨天的事情讲述了一番。

原来,昨天下午,b市的大妖怪们突然都听到了血圣兽令他们前去的召唤,大妖怪们平时也算威风,此时吓得六神无主,聚在一起一商量,硬着头皮去了。

血圣兽找他们前去,却原来为了打听一件事:这么多年间,有没有妖怪或修行者掌握控制时间的法术。

妖怪们听到这个都愣了一下,只因时间法术是极为高深的法术,只有近乎神或仙的力量才可能一窥门径。

后来,有人想起来了,传闻峨嵋的第十七代始祖飞升前留下一颗妙心珠,似乎有这个功效,但是这珠子到底在哪,如何用法,就无人晓得了。

“什么!?”杜随又惊又怒,“你们居然撺掇他去峨嵋盗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