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中军帐外观望良久,不见天府星暗淡,才想以己命换取魏军生机。
那一刻,他生了与天道对抗,不愿再被宿命摆布的心。
“你……实在学得好。”
牧衡吐出这句话后,再难言半句,掩面轻咳数声,却肆意地吸着寒凉之气。
痛感强烈,灼烧肺腑,但他情愿如此。
与天道对抗,结局明晰,莹烛之火怎比皓月之辉,竟让民要为他赴死,令他尝尽剜心剔骨的痛。
“亭侯何苦这般……”
沈婉不忍见他自伤,轻捂他口,想扼制其行为。
“我在中军帐时,从未想过这些,一切皆发自吾心。若天道该这般,无论是我,亦或父兄,三军将士,这都是我们该有的命运。亭侯总不能对照所有人去推演,但你不令王上为难,不让万民受制,还欲救前锋将士。这些,你都曾做过,不是吗?”
她缓缓跪于牧衡面前,轻道:“求您,爱惜自己,不要让我再留有遗憾……”
话音渐息,沈婉伏地而拜,牧衡却将她拽起,苦痛下用力,令他汗浸衣衫。
“不要再同我道别,先听我把话说完。”他缓了口气,接着道:“你为女郎,必不能随前锋行军,何来赴死一说?”
“但父兄……”
“沈婉。”未等她说完,牧衡便打断了她,“魏赵之争,我其实从未想过他人领军。若我欠你人情,该用天梁化禄3解释,但它亦能逢凶化吉,若你信我……我可发誓,你父兄必不会有难。”
沈婉闻之怔愣,连指尖都在发颤,难以置信地摇头。
良久后,她哽咽含泪。
“亭侯……莫要再哄骗我……我其实没那样怕死,只是此生从未在家人面前尽孝,有很多遗憾罢了。”
牧衡认真凝望她,道:“我窥见武曲化忌会带来的劫难,才想以己命换他人安危。知你去了中军帐,方知天梁化禄,是拯救一切的关键。我承你恩情,使魏军得逢凶化吉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