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足可以代表林徽因早期作品的艺术风格,那轻轻地笑的“云的留痕,浪的柔波”,是从眼神、口唇边泛起的酒窝,那整齐洁白如编贝启唇而露的玉齿,在闪光之间的具象,描绘了一个灿烂无比、甜美绝伦的笑,——诗的笑,画的笑,是那样甜蜜,痒痒地涌进了人的心窝,体察与表现是那样的细致入微,又别开生面,真挚的感情和精微的感觉,描绘出可触摸的具象。上下两节,对称很严谨,语言也玲珑剔透,诗行中透出美的芳馨。香山上的诗,是俯拾皆是的,但是它又特别需要诗人独到的慧眼,如她的《深夜里听到乐声》:这一定又是你的手指,轻弹着,在这深夜,稠密的悲思;我不禁颊边泛上了红,静听着,这深夜里弦子的生动。
一声听从我心底穿过,忒凄凉,我懂得,但我怎能应和?
生命早描定她的式样,太薄弱,是人们的美丽的想象。
除非在梦里有这么一天,你和我,同来攀动那根希望的弦。
这乐声是一种感召,也是一种忆念,轻柔细腻中蕴含着热烈和真挚,这是来自性灵深处的诗情。在艺术形象的建构上,这首诗也更多地体现了音律美和建筑美,那意象细微的弹跳,好像赋格曲中最轻柔的音符,那旋律,让你心头荡漾,心弦颤动,又余音袅袅;在句式建构上,两长一短的三段式,抑扬适度,如一曲回廊,往还复沓,曲径通幽,构成了深邃的意境,又渲染了那种悲思和凄婉的意味;在韵律上,流畅而不单调,和谐又复自然。
5月15日,徐志摩拉上张歆海、张莫若夫妇,到香山看望林徽因。
见到他们,林徽因高兴得像个孩子,养了两个月,林徽因的精神好了许多,脸上出现了红润。林徽因说:“你们看我是否胖一些了?这两个月我长了三磅呢。”
张歆海的夫人韩湘眉说:“看你的脸让太阳晒的,简直像个印度美人了。”
大家都笑起来。
吃了茶,他们一起去游山。
从“双清别墅”到半山亭,从西山晴雪到弘济寺,这一路上说说笑笑,不觉已近中午,便去弘济寺吃素斋。张歆海对寺旁的一块大石头发生了兴趣,对徐志摩说:“志摩,你看这个神鸡石是公鸡还是母鸡呵?”
林徽因笑道:“当然是母鸡了,你看它尾巴下有个石洞,人都说这是一只神鸡,每天下5个鸡蛋,乡亲们都叫它下蛋石呵!”
张奚若却坚持说那是一只公鸡:“你看它的脖子高高扬着,还有它的冠子,哪像个母鸡的样子!”
张歆海说:“母鸡就不能把头昂得高一点?人家生了蛋,也该骄傲一下嘛。你看我家的湘眉,生了孩子,一天比一天神气!”
“你别胡说八道了,”韩湘眉说,“还是让徽因读读她写的诗吧。”
林徽因说:“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我一个人在山上,真是闷死了。诗倒是写了不少,可不好给你们拿出来,就给你们读读我那《一首桃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