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新人还再接受着神父的祝福,然而他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在那个浑身泛着清冷气息的男人身上,掩盖在西装袖口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修剪圆润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殷红的血随着掌心的纹路一点一点的流淌出来,最后“啪嗒”一声,掉落在掉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
墨迟对掌心的痛恍若未觉,自虐一般的不肯将目光从云初身上移开片刻,直到神父宣布两人正式结为夫夫,在宾客的掌声里甜蜜拥吻时,他清楚地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喉间倏然涌上一股腥甜,墨迟笑着将它咽下,他微微仰着头,任由眼角的温热悄无声息地没入鬓角,最后在宾客的掌声和祝福声里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个充满幸福的地方。
人群当中,微笑着收下来宾祝福的云初目光落在门边那个空无一人的位置,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然而下一秒就被身边的男人拉到别出去敬酒了。
空荡荡的盘山公路上,黑色的车子一路飞驰,夜色被刺眼的灯光狠厉地劈为两半,随后瞬间聚拢,空无一人的山谷间一片寂静,唯有车子的引擎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夜色上空盘旋。
山顶的教堂灯火通明,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狂欢。
墨迟将油门踩到底,俊美无匹的脸上神色木然,猩红的目光看着挡风玻璃前蜿蜒盘曲的公路,漆黑的眼底不见一点光亮。心脏还再一抽一抽的疼痛,然而他却已经感受不到了,或者说,已经不在意了。
想起教堂里那人脸上幸福的笑,墨迟只觉得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视线突然开始变得忽明忽暗,最后的意识消散之前,墨迟耳边响起的,是男人清冷绝情的话:“墨迟,我不喜欢你,或者说,我很厌恶你,你的所作所为除了让我更加厌恶你之外,别无其他。”
“我拜托你,别再来恶心我,也别再作践你自己了。”
……
墨迟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嘲讽地轻呵了一声,他的满腔爱意,最后换来的,只有那人的一声“恶心”,墨迟都不知道该笑自己可怜,还是笑自己可悲。
短短的三十年的人生中,墨迟前半生过得恣意潇洒,京城的每个人提起他,都要赞一句“天子骄子,被上帝捧在手心里的宠儿。”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二十三岁的那年,遇见了他一生的劫难,从此,高高在上的墨家大少,捧着一颗真心追在那人身后,卑微到了尘埃里。